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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罗】6天4小时7分10秒

柯罗月行列车,深爱彼此的人也会冷战吗?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约1w6字,全文完,见comment。预警:轻微训诫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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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完一个漫长的章节,罗合上厚重的医书,无意间瞥到墙上钟表的指针,才察觉到这已经是第三个通宵了。潜水艇舷窗外终日不变的深蓝海水总是将人的时间概念冲淡,而捕获知识带来的兴奋刺激人脑下垂体产生内啡肽,掳走了红心海贼团船长那些本应用于休息的空暇。再过一刻钟,就是每天早晨红心团例行集合的时间,罗没有时间补眠了,但刚阅读的篇章中记载的各国医生对人体认知的不同角度在罗的脑中引发了连环风暴,他感受不到些许困意。罗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一边漫不经心地修着胡子,一边思考自己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认知究竟更偏向于哪一个流派。


“船长早上好!”


“船长你又熬夜了吧!”


“你们说的船长在哪呢?该不会指的是我眼前这只熊猫吧?”


“……啰嗦。”


除了坚守值班岗位的船员以外,红心海贼团已经汇聚一堂,罗是最后一个抵达的。所有人随意地站或坐着说笑,正对着门的长沙发上留出一个空当,那是罗的专属位置。罗径直走过去坐下,旁边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茶几上推过来一张绘制拙劣但标记清晰的海路图。船员们安静了下来。


“船长,先确定一下接下来的航线吧。”男人嘴角的烟随着他说话一上一下地动,“这个是贝波和我一起做的——主要是他。这片海域海流很平稳,居民生活安宁,海军和海贼很少在这里发生冲突,适合上岛补充物资。”


“航程在七天之内,有三个岛可以选。”贝波从另一边伸过头来,用熊爪点着图纸,邀功般地说,“这个岛屿自产物资丰富;这个岛屿很小,但它是这附近的商贸枢纽;还有这里,是王国的附属群岛,但登岛要提前申请通关文书。”


“去第二个岛。”罗扫了一眼海图,懒洋洋地说,“既然是枢纽,想必物资也不会太差。而且我不喜欢和王国的大人物们打交道。”


“了解。”男人拿起航海图,正准备塞进上衣口袋,被白熊抢过去,小心翼翼地卷起。


“都说了柯拉先生抽烟时不要碰纸张。”贝波振振有词地说,“万一又点燃了怎么办!”


“哈哈,不好意思,我总是忘。”男人笑着用食指摩挲自己的脸颊,“作为新船员我还有的学啊,谢谢贝波前辈的提醒。”


听到“前辈”两个字,贝波高兴得满脸红光,脸上的毛都粉了几分。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罗在心里笑自己的副手太天真,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边抬起头把视线投向其他船员。


“其他的还有什么事?捡重要的说。”


夏其嗖地举起了手。


“报告,柯拉先生不小心把堆在宿舍区的废纸烧了,”听到这里,坐在罗身边的男人不安地缩了下肩膀,“好在警报器立刻响了,等我过去时他已经把火扑灭了。”


“这不是每天都在发生吗?”罗问,“哪里重要?”


“非常重要,”夏其严肃地说,“首先,有柯拉先生在船上,我们极地潜水号的安全预警系统就可以日常得到测试,确认运转良好,减轻平时检查的负担。其次,说是废纸,那里面有我偷偷藏的色情杂志——”


“操舵室的显示仪器老化了,”白雁打断了夏其不正经的胡侃,“好在都是可替换的常见零件,我自己可以修。这次我不登岛,有谁帮我采购一下?”


“我去吧,”佩金说,“反正我也要去重新锻一下我的长枪头。”


“写张单子给他,”罗对白雁说,“具体事情你们自己商量。”


“是——”白雁推了下面具,斜倚在沙发背上,佩金搭住他的肩膀。


“这次我们得多买些卷心菜,”塞乌奇说,“蔬菜本来就放不住,现在消耗速度比大米还快——”


罗就在这时失去了意识。黑色像一头巨鲸一口将他吞噬,眼前的画面模糊歪斜然后变暗,他最后感觉到自己落进一处柔软的拥抱,然后不省人事。


再之后,他的视野被天花板上熟悉的弯曲管道铺满。罗一阵愕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并未使用能力,却从沙发上瞬移到了卧室,直到他的手被人紧紧握住,焦急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罗?罗!”


他转过头去,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红瞳泛着一层浓重的迷雾,述说着当事者的忧心。罗按着额头坐起身,男人立刻调整好姿势搂紧他的肩膀,用自己的胸膛支撑住他的后背。


“我这是……”罗喃喃道。


“你昏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我真是要吓死了。”男人急切地说,“不过佩金说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只是睡眠时间不足,让你好好睡一觉就会好。”


罗瞥了一眼时钟,现在是晚上六点多,他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佩金说的没错,这不是第一次了。越是航程悠闲的时候,由于心头压力减轻,他越是容易忽视自己的健康管理。罗往男人怀里靠了靠,注意到柯拉松的工作服上有一处被烟头烫坏的痕迹。


“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夏其替我去值班了。”柯拉松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啊,自从买到那本书,好几天没睡觉了吧。作息要规律一点啊,要是船长身体垮了,我们都要变成无头苍蝇了。”


罗淡淡一笑。他仰起头,捏住对方的下巴。


“这句话是单纯的对我的体贴,还是你的欲求不满?”


男人的睫毛微微垂落,嘴唇靠近过来,炽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脸颊。


“都是。”


两个人的唇*****


“今天你要好好休息。”他眼神坚定地说,“我可以忍。”


罗知道柯拉松的犟脾气,对方一旦露出这种表情,是绝难退让的。他悻悻地舔着嘴唇,以此浇熄被撩拨起的火苗。最初明明是库里奥涅身体略有不适,柯拉松去值整夜的班,罗才带着寂寞的心情翻开那本厚书的,现在却像他沉浸书籍,弄坏身体,主动把对方弃之不顾一样。三天没有****了,男人宽阔的肩膀和带着烟香的体味对他来说无一不是强烈**,为了多少找回些冷静,罗推开柯拉松,自己坐到床边。


“睡了这么久,我这会不困了。”他边说边把脚套进皮鞋,“倒是有点饿。”


“我去拿晚饭。”柯拉松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看他,“然后我得去接替夏其。你晚上就别做高强度的训练了,也不准再熬夜。”


“知道啦。”对方一副教训小孩子的口吻,罗无奈地说,“我会——洗个澡,看看书什么的,十二点就乖乖睡下,这总行了吧。”


“看书?”柯拉松歪过头,“还是那本‘魅力四射’的书?万一你又被它吸引住,一口气看到早晨怎么办?”


“都说了不会的。”罗摊开双手,“要是我真那样做,你可以随意惩罚我。”


“那么……”柯拉松思索了片刻,举起一根手指,“如果你今天又睡得那么晚,就一周时间不准吃饭团。”


罗笑了。


“惩罚力度也太轻了吧?”他说,“你还不如要求我吃一周的梅干饭团。”


“这只是警示,我又不想让你真的难受。”柯拉松噘着嘴说。


上一次罗因为柯拉松的缘故吃下一大块梅干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出身弗雷凡斯的罗从没见过这种奇特的盐渍调味品,在柯拉松的热情推荐下把整块熟烂红梅都塞进了嘴里。他的口腔立刻火烧火燎地痛起来,同时胃里反出大量酸水,罗把刚才吃下的烤鱼全都吐在了地上,之后涕泪横流地干呕了十分钟,再之后一整天都没和柯拉松说话。总而言之,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梅干绝对不行。面包的话我又会感同身受。”金发男人的脑袋左右摇摆,眼睛四处环顾,似乎试图获取一些灵感。


“干嘛这么纠结于食物,”罗支着下巴说,“也有其他的惩罚方向吧。比方说——要是再熬夜,我就一周时间不准碰你。这样一来,我绝对随时警醒。”


柯拉松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有道理。但已经三天没做过了,加上今晚是四天,然后还要忍七天?这到底是对你的惩罚,还是对我的?”他无辜地说。


“都是。”罗打了个呵欠,站起来开始收拾乱糟糟的书桌,“谁让我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晚,你却不肯陪我。”


他把羽毛笔丢进笔座,侧过头看柯拉松,嘴角掀起一个钩子般的弧度。


“而相对的——如果我今晚做个乖孩子,等到明天……柯拉先生,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柯拉松挑起一侧的眉,转身再度冲向房门,向后摆了摆手。


“先好好遵守约定吧,船长。”


罗从容不迫地吃过晚饭,又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时间尚早。他钻进被子,像躺在棺材里那样强迫自己僵直不动了一会,脑子里全是金发男人被灯光照得透明的睫毛和不涂口红依然鲜润的嘴唇,实在无法睡着,又坐回书桌前翻开了那本厚书。他打算随便看上两页,等那些无感情的名词冲走他脑子里对柯拉松的杂念就关灯睡下,却被下一章节的标题吸引了注意力。


《苏生的代价》。


——生物都会本能地恐惧死亡,长生不老一直是人类追求的终极目标。欲望滋润了土壤,从古至今诞生出无数关于不死者的骗局。现今我们所接触的医学暂且无法触碰到永生的极限,但纵观历史,从濒死中复活的例子比比皆是。同样是生命的奇迹,即使是未归纳出原理、仅存在表象的炼金术,人们依然奉为圭臬,却对自墓地归来的复生者不屑一顾。大众既不认同他们所经历的是真实的死亡,又认为他们沾染到了冥府的不祥。——


——即便如此,死而复活对于常人来讲依然是奇妙的体验。然而,和神奇的传说不同,倘若我们去掉被严重误诊或过早埋葬的例子,“大难不死”的人往往不会“必有后福”。也就是说,大部分的复生者身上都出现了死亡的余波:即使经过休养,病患的身体状况已与此前无异,随着时间流逝,也会以异常快的速度衰弱下去,就像死神对未能成功猎取的目标施下了某种诅咒一般。西海的一队医生对于这些病例进行了走访调查,并使用适合岛屿环境的各式复健手段,试图让病患的生命重获曾经花繁叶茂的活力,以下为相关的案例和记载,供后人参考。——


在米尼翁岛的废墟中找到柯拉松时,罗的全身都在颤抖,鬼哭在他肩上震得铛铛乱响。那具身体虽然血迹斑斑,但依然高大挺拔,没有任何腐朽和损坏,十四年的时光仿佛流水般轻柔地自他两侧经过,男人像睡着了一样,面容平静,四肢放松。十四年前,随着红心干部的意识消散于虚无,难以为继的凪从罗的身上抽离,让他的哭声带着刺耳的绝望传进自身鼓膜。但在暴雪和炮火的间隙,寂静果实没有返回大海母亲的怀抱,而是向那位温柔坚定的拥有者的身体归还,压缩,将男人包裹在了无形的茧内,不仅隔绝了飞雪,也镇静了时间。那一刻,罗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十多岁刚懂得什么是爱却又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他伸手触摸柯拉松伤痕累累的脸,刹那间气流震荡,茧壳破碎分离,衬衫上的红血迅速氧化变黑。但罗早有准备,手术室已经张开,他调动起全身的能量开始修补这具身体中每一个细胞。他从来没有这样聚精会神地执行过手术,他的手指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准确,他的全部灵魂都迸发出渴望的呐喊。罗来的恰是时候,再早一年,他的果实能力追不上衰败速度,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在自己怀中真正死去,变作一具枯骨,再晚一年,寂静果实仅悬一线的防御壁会在风雪中皲裂,当他到达这处故地,只会看到连乌鸦也不愿啄食的恐怖残骸。也正因如此,罗必须要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他彻底打开限制的开关,命令手术果实随意吞噬自己的生命,只要能换回眼前这个人的体温,再一次对自己露出笑容。


最后他成功了。或者说,他以为他成功了。


读着书上的研究报告,罗渐渐皱起眉。柯拉松醒转过来后一个月就恢复了身体能力,随后加入红心海贼团,与罗一同航行,看起来一切正常。男人睡眠充分,食欲极佳,不说总是与罗合拍的思路,战斗能力在团里也是数一数二。但回想起来,他摔倒和点燃自己的次数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倍。假如不该以冒失论成败,只看柯拉松的身体,也有少许违和感。罗在曾经和柯拉松共处的半年间摸过一次男人的后背,那上面布满瘢痕,硬且粗糙,但现在那里的皮肤似乎比以前软、薄了不少,很容易就留下罗在兴奋时抓挠的痕迹。还有,罗清楚地记得,以前男人的头发生长速度很快,动不动挡住眼睛,而搭在后颈上的金发没过几周就像尾巴一样伸出兜帽,探进衬衫。为此他们不仅走遍了北海的医院,还光顾了不少岛屿的理发店,罗也被胁迫着摘下帽子,剪了好几次头发。有理发师怀疑他脸上的白痕不对劲,话里话外暗示着什么,柯拉松就坐在旁边,阴沉着脸从镜子里射过来锐弹般的目光。但这半年以来,柯拉松的头发几乎完全没长,每月一次夏其摆开全套工具招呼大家理发,看到柯拉松时总是遗憾地摇摇头。


此前,罗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但结合书中的案例,他的内心中升起一种源于医者理性的担忧。无论如何,罗都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柯拉松了,他甚至不愿想象那个场景——除非床上的男人和床边的他都已经垂垂老矣,平和地迎接生命尽头。同样,在长年的训练和研究中,罗反复体会到柯拉松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手术果实不是万能的魔法。逝去的生命不可挽回,现在他能拥抱柯拉松温热的身体,只是寂静果实和手术果实共同创造的一场奇迹,而罗能做的就是未来的日子里好好地守护住那个人,让他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罗希望柯拉松能享受潜水艇上的生活,所以对他抽烟喝酒的行为从不置喙,不过以后他也会考虑以船长兼医生的身份多说几句。还有,不能再让柯拉松值夜班了,但如果身体没有异常却被优待,那个人一定会抗议,他得做得巧妙一点。至于危险的战斗,尽量让柯拉松留守船上——理由很好找,柯拉松对于战局的判断总是很准确,而一艘该出现时出现、该逃跑时逃跑的潜水艇是红心海贼团的立身之本。**上那家伙一直体力很好,应该不需要担心,但也许一夜过后的清晨,柯拉松还在熟睡时,罗可以耐着性子等对方醒来而不是按捺不住地——


身后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罗扭过头,视线顺着瞥过时钟,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卧室内的时光出现了倒流。不管怎么说,他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现在怎么还是八点?


没等他想清楚,房门就被扭开了。


“我看到灯光了。你果然还没睡。”金发男人环抱手臂靠着门框,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罗咽了口唾沫,转开眼睛再度确认了一遍时间。他几乎希望是自己房间的钟坏了,但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时钟已经接近九点,就算出现了故障,也应该停留九点以后。


毫无疑问,目前的时间是早晨八点。他又忘记睡觉了。


“看来那个惩罚的力度还是不够,你并没把它当一回事啊。”柯拉松没有像往常那样弓腰低头地对罗说话,而是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有种居高临下的冷酷感。罗又是心虚又是恼火,把书啪地一声合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柯拉松前面。


“对不起,柯拉先生。”他直截了当地道歉,“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有不当回事,我只是——”


男人忽然弯下腰,托着他的后脑勺*****。他努力站稳身体,两只手向上抬起想要环绕住男人的脖子,但却抱了个空。


柯拉松直起身,指了一下墙上的钟表。


“从现在起,一周时间,168个小时。”他静静地说,“我不会再碰你。”


说着,男人回身就要走上走廊,罗慌忙揪住他的衣服。


“喂!柯拉先生!”他一边咒骂自己的不谨慎,一边懊恼地发现他并不是完全理解不了对方的心情,“你听我说,那只是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也许在你眼中是玩笑。”柯拉松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没用太大力气,却不容置疑,“但我不喜欢看你在我怀里昏迷不醒的样子。现在你该去睡觉了,否则你抓我多久,时间期限就向后延续多久。”


罗的手指顿时僵住,在这半秒功夫,柯拉松脱离了他的掌控,最后留下一个失望的暗红色眼神就消失了,门在罗眼前重重关上。身体只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罗却像经历一场酣战般地喘着粗气。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他知道责任在自己头上——失去抓握对象的手指空攥了几下拳,他伸手摘下帽子,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回床上生闷气。


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不会向柯拉松辩解是因为看到什么苏生的代价担心对方的身体才完全忘记了时间。


但是七天?168个小时?


罗躺在床上,赌气般地把头埋进被子。


好啊,既然你那么坚决,那我就接受惩罚。但如果你真的能再忍七天——柯拉先生,你也没那么看重我吧?







三天以后,罗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柯拉松的决心:这个男人还真忍得住。他们在有其他船员在的场合很少过分亲昵,每天早上柯拉松仍然雷打不动地坐在长沙发的右侧——离罗最近的位置,对罗笑容可掬地打招呼乃至肢体接触,没有任何人看出异常。然而,那些手指只是不带感情地掠过他的肩膀,不会再自然地滑落到他背后,悄悄搂住他的腰,那双嘴唇也只是惯例地讲着笑话,不会再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忽然靠近他的脸,给他一个偷偷摸摸的无声啄吻。不仅如此,柯拉松好像在想方设法避免与罗独处的场景,一天中不当班的时间,他总是和贝波在绘图室厮混,罗不知道既然航线定了,哪有那么多的图要画,而白熊对柯拉松的态度立竿见影地变得亲切,一向喜欢黏着罗的贝波在晚餐时间对船员们大谈柯拉先生如何谦虚地请教自己作图的经验,如何真心地称赞自己丰润的皮毛,罗甚至不知道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到底应该掷给谁。那一晚睡前,罗在柯拉松的房门前站了很久。他知道那个人就在里面,房门没有上锁,他可以直接冲进去把对方摁在床上,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垂着头蹭回了自己的卧室。等到了第四天的晨间例会,船员向他汇报今夜的上浮计划时,罗的大腿无意中碰到了柯拉松的,他集中精力思考水平地震仪和海王类头骨这类不相干的物件来控制住自己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起反应,佩金说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从第一次见到柯拉松起,罗就认为他是个残忍、毒辣、疯狂的家伙,现在虽然情景不太一样,但这样的固有印象字面意义上地没有分毫偏差。不管对方能不能忍,罗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第四日晚饭过后,他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三个小时,然后认真地清洗过自己,特地穿上柔软的白色浴衣,前胸敞开一个角度,没擦干头上身上的水就走到走廊上,带着誓死决斗的心情敲响了柯拉松的房门。


房间内响起脚步声,对方拉开门看到他,诧异地挑起右边的眉。


“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船长?”男人一面微笑,一面侧身把他请进去,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罗气得想在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来上一拳。但是罗明白以现在的战况主动就是被动,他压了压怒火,回手把门关上,然后当仁不让地坐到了柯拉松那张又宽又大的床上。柯拉松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与他保持着既不过分疏远又不会碰到彼此的距离。男人沉着的笑容还没有卸去,但罗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时不时就向自己**扫一眼,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向前倾过身体,确保对方能够透过织物的缝隙瞥到*****。


柯拉松的喉结很明显地动了一下,罗感到自己胜券在握。他把头偏过一个很小的角度,抬起眼睛,知道对方最受不了他用这种眼神看他。


“柯拉先生,我有段时间没和你聊天了吧。”他用低而柔的声音说,“你最近还好吗?”


对方给出了令他意外的回答。


“当然不好了。”柯拉松皱起眉,“之前说过的吧?这对我来说也是痛苦的惩罚。”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罗的呼吸揪起来,他的手向前按住柯拉松的膝盖,对方没有躲开。


“‘意义’,”男人叹了口气,“就是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去找寻的东西。”


“我不管你胡扯什么,”罗提高了声音,“我忍不了,也不想忍了。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我可以求饶,可以陪你玩任何游戏,可以大声说任何你想让我说的台词,柯拉先生,我……我想要你,你明明知道的。”


他的脸颊和身体都在发烫,对方一定看在眼里,然而两只红眸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已经到这里了,再坚持三天吧,罗。”男人温和地说,“我们约好了的。”


罗把手从柯拉松的膝盖上挪开。假如此时他用能力限制住柯拉松的行动,坐到男人的身上去,他敢肯定***,但罗觉得没有比那更惨烈的输法了。他性格中争强好胜的一面在和柯拉松的相处中往往是蜷息着的,但现在它被男人的固执和无情煽动起来了。十四年前不受任何常理的束缚随随便便粉碎诺言的家伙,现在竟然一板一眼地逼他履行约定,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合情理的事吗?罗想要抱柯拉松,想要****,但他更想要赢,还要赢得让对方心服口服,承认什么“惩罚”“约定”都是忤逆人性的谬言。


所以他笑了一笑,踢掉两只脚的拖鞋,向后躺靠在柯拉松的床上。


“你这床不错,”罗说,“我今天就睡在这里了。”


男人的喉结又动了好几下,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罗眨了眨眼睛,弯起一边膝盖,浴衣从他腿间落下。


“我不怎么占地方,”他笑着说,“你可以睡在我旁边,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的话音未落,柯拉松忽然像一片乌云一样俯身过来,一只手撑在罗的头侧,一边膝盖*****,压住他浴衣衣摆。男人的呼吸声很沉重,和罗的呼吸交错为不同节奏,红眼眯成细月,透出一股罗相当熟悉的险恶,它们目不转睛地俯瞰着他,罗也毫不退让地回看着。这样相互注视了大约一分钟,柯拉松伸手握住罗**一侧的衣襟,向上提起,搓了几下,又盖住了罗的胸膛。


“我去甲板上透透气,祝你做个好梦。”他直起腰,边倒退边说,竟然没有摔倒。男人几步就迈到了房门口,然后一秒钟消失在了门后。罗呆在原处,他呼吸急促,衣衫不整,像个傻瓜一样岔着两条**坐在柯拉松空旷的大床上。再过了半分钟,明白急速离去的脚步声不会再回来了,罗向后仰倒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脸压在枕头里,又委屈又生气。他本来就被对方的一系列动作弄得兴奋难耐,枕头和被褥上又全是他最喜欢的人的气味,让他*****哪里消得下去。罗想着干脆在这里不管不顾地做一次,留给柯拉松收拾脏兮兮的床铺,但最后还是抱住被子,闻着柯拉松的味道,把它想象成男人宽阔柔软的怀抱,就这么睡了。








停泊岛是个普通的春岛,除了这样小的岛竟然铺设了好几条大概是为了方便运送重物的铁轨,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特色。罗未使用能力,和登岛的船员们一起朴素地踏上港口的水泥。佩金仔细研究过地图,扛着他心爱的长枪一溜烟地走远,贝波决定爬到附近的山坡高点以绘制岛屿全景,夏其陪他一起。至于柯拉松,他力气大又身高腿长,像往常那样被分在了物资组。罗没有任何要做的事——红心团员们也不会允许船长屈尊去采购——于是准备在岛上闲逛个把小时。金发男人又画上小丑妆容,披起了黑羽外套,自船舷飞身跳下,还没走出几步,鞋跟磕在路牙的豁口处,摔了个四仰八叉,被其他人簇拥着扶起来。罗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向地图上记载的纪念品商店走去。


被柯拉松放置的那一晚他睡得很差,还做了诸多怪梦,譬如柯拉松叫他到甲板上遗憾地告诉他自己是圣玛丽乔亚独产的纯毛族,喜欢的是母马,再譬如他桌上的书突然把他吞入,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停尸间的床上手脚萎缩,罗觉得还不如彻夜失眠来得清静。他在晨间醒来,被子已经被他抱得皱巴巴的,柯拉松还没有回来,恐怕那个男人一直待在甲板上抽烟,宁可吹一整夜的海风也不愿触碰自己。罗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之后两天再也没有主动理过那个金头发的混蛋。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罗曾经想过当这段煎熬的倒计时画上尾声,他要把所有事情丢在一旁,花上一整天和柯拉松待在卧室里补偿自己,但现在他居然有些提不起兴趣。他的身体依然极度思念对方,但心中的闷堵和上次吃的苦头令他一想到柯拉松就烦乱不已,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纪念品商店偏偏距离市场很近,罗与采购组同行,一路上都能听到男人在自己背后插科打诨,他只能加快步速,直到躲进商店的木门才松了口气。


商店虽小但五脏俱全,从精美的小吃到丑陋的玩偶应有尽有,罗对硬币以外的东西兴趣不大,但他想着出去免不了还要撞上柯拉松,便在货架间走来走去,拿起每一种商品细看说明,以此消磨时间。最后他把店里面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店员开始以怪异的眼神打量他,罗便买了一组包含五种式样的纪念币套装,揣进兜里,走出了商店。他正盘算着接下来去山顶找贝波和夏其,一旁的玻璃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浓妆艳抹的男人——没错,是男人——一边互相动手动脚一边往外走,带出一股连角膜都感到刺激的酒臭味和一串令人汗毛倒竖的嬉笑声。


罗皱起了眉头。他仰头看向这家店的招牌,上面刻着几个质朴的字母组成酒吧店名“FLIP THE FIRE”,但右下角却钉着一块写有“仅限男士”的木板。无疑,这里是“那种”酒吧。虽然罗在柯拉松恢复后不久就将他从自己的恩人升级为了情人,然后在告白的当天晚上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到第五次——现在他也时不时地回忆起那一夜满含痛苦的甜蜜——但他对柯拉松以外的男人毫无兴趣。他也会迷恋原海军身上层次分明的肌肉,也会为对方****藏在衣衫褶皱里的体味发狂,但那只是因为对方是柯拉松。罗没有闲心评判他人的喜好,但即便是普通男女之间,他也对礼貌、绅士的风度更为赞赏。对于那些不吝于表达自己对同性**的家伙,他只想敬而远之。


在他仰头查看店名的时候,玻璃门又缓缓地掩上了。就在罗转身离开之前,他忽然在玻璃反射的倒影中瞄到一处裹着金的黑色。他立刻让视线重新回到木板,紧盯着上面一处肮脏的污渍,只用余光打量着那个影子。让他这段时间每夜或是辗转反侧或是在空虚中**的人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手中抱着一个麻袋,脸冲着罗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这一瞬间,罗的心思却活动得厉害。他只略微思考了几秒钟,便打定了主意。他伸手推开玻璃门,抬腿走进了烟雾缭绕的酒吧。


首先他大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客人大都是普通的男人,三两一组地围着酒桌喝酒,有些人手中还夹着烟斗,看来刚才那两位浓烈的风格只是他们的个人癖好,并非这家酒吧的主打,罗稍稍安下心来。然而,罗一进门,店内远近少说十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露骨的兴趣追随他移动,想要不与任何一道相撞相当困难。罗目不斜视地一路向前走,坐到吧台前,负责招待客人的大姐头——当然也是位男性——饶有兴趣地歪头打量着他。


“客人您喝点什么?”她似乎看出罗是不喜欢被探听的类型,袅袅婷婷地让开几步,展示身后写着菜单的黑板。即使只喝几口,罗也不想点太烈的酒,于是他随便从鸡尾酒的菜单中点了一份,一旁的酒保立刻摆开了漏斗杯大阵,冰块在他手中的调酒器里摇得咣咣响。在等待期间,罗用手撑着脸垂眼望着木桌,即使不用见闻色霸气,他的背后也像刺猬一样扎着那些人的目光。然而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特殊的气流从身边掠过,与它打过几次生死交道的罗立刻辨明出风的正身。他的视线转向酒柜上陈列的大小酒瓶,在上面又看到了那个毛茸茸的黑影,一闪而过。那个人推门时谨慎地用了静音,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一位高大的小丑在酒吧最靠门的桌旁落座。


这时,一盏高脚杯摆到罗的眼前,里面是一团金黄色的宛如凝固的酒液。罗端起来喝了一口,才发现这酒度数很低,味道和佩金榨的冰橙汁极为相似,不管怎么说,这家店用的果汁是新鲜的。但罗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在这如坐针毡的环境里喝酒的,此刻他擎着酒杯小口啜饮,十分希望自己后脑勺上长了眼睛,好在头发的隐蔽下观察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当他放下酒杯,一个挑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坐到他身边。男人醉醺醺的,手中的木酒桶磕在吧台侧边,洒了一大半。


“这位先生好帅啊。”他靠得离罗很近,语气暧昧,“专门冲着这家酒吧来的?”


“只是经过,随便喝几杯。”罗忍着不快感说。他发现在他说话时,酒吧内忽然骤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每个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他怎么回答。


“那你可是遇见对的人了。”酒鬼嘿嘿笑着,手腕搂住他的肩膀,罗条件反射地想甩开,但想到柯拉松还在背后看着,又强忍了下来。他很好奇如果自己就这样和对方拉扯下去,柯拉松会观望到什么时候。


“我呢,是这里的常客,哪种酒好喝我再清楚不过。”男人嘴唇凑到了他耳边,却故意提升了音量,“我推荐的东西,保证你满意。然后等你喝到尽兴,就去我家坐一坐,同样的,保证你满意。”


“我没有那个意思。”罗说着,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少给我装,”男人低声说,气息吹在罗的脖子上,他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过店牌还进来的人,不就是为了这个?”


一边说,男人的手指一边向下钻进罗的领口,用极为黏腻的动作**他的锁骨。这彻底超过了罗的忍耐底线,他正考虑着是卸掉对方手肘还是干脆把对方踹飞,男人却自己飞了出去,把酒吧对侧的墙壁撞穿了一个大洞,木屑和烟尘轰地腾空而起。罗面前的吧台也被撞得散了架,高脚杯落在石砖上摔作粉碎,酒像颜料般在地上拍出一朵金色的溅痕。


“来人啊,海贼闹事了!”大姐头惊慌失措地大喊,披着黑羽的小丑往她怀里丢了沉甸甸的一个小布袋,她又忙不迭地打开去确认钱币的真伪。罗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被人扯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眨眼间从酒馆烟雾中脱出,置身于室外的蓝天。柯拉松一只手还抱着麻袋,另一只手五根手指全部陷进罗小臂的肌肉,也不顾及两个人步长步速的差异,拽着罗以极快的速度向港口走去。眼妆和口红遮不住男人脸上的盛怒,因此罗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他的小臂被对方捏得几乎要断掉,但这段时间他被所谓的七日之约折磨得几近发疯,能让柯拉松也失控一次,他感到一阵快感般的愉悦。


两个人跳上甲板,走进舱室。“啊,柯拉先生,船长!你们回来了——”一角的话说到半截就吞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转为惊愕。柯拉松把装着大块熏肉的麻袋扔在她脚边,兀自走上生活区的走廊。罗回过头给了一角一个“没什么大事”的眼神,在接收到对方的回应之前就被拖过了拐角。


柯拉松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胳膊一甩,把罗狠狠撂在那张他曾经孤独地蜷缩了一夜的床上。男人的力气大的惊人,罗完全失去了平衡,以一个红心团船长不该有的丢人姿势滚进了被褥,硬币盒从他衣兜里掉出来,铛地落在地板上。这时柯拉松已经一脚踢上房门,两只手从后拎起罗的腰让他趴跪在床上,手指扣进他的后裤腰将他的牛仔裤*****。罗的**顿时一凉,但他没有挣扎,而是摘掉帽子,扭头越过肩膀向后看,边冷笑边说。


“哈,这么心急,你这位大圣人终于也要破戒了?这才六天多——”


他的声音被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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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是罗西南迪中佐的海军代码,5位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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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