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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罗】住在隔壁的医生(2)

约4k字,未完。年龄差逆转。上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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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罗西南迪把作业交上去,直接拿到了满分。课后他帮忙下发各人的作品时,发现这次画海盗主题的人不在少数,但只有他的海盗旗那么逼真。虽然他不需要再去看骷髅了,但罗西南迪已经在想,等放假以后,要找个时间去向医生好好道谢。


放学时间,班上所有人列成两队走到校门口,再各自回家,或者在老师的陪同之下等待家长来接。罗西南迪照样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当他走过校门口时,听到了老师之间的对话。


“你家小孩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就好啦,今天早上还使劲把我拍醒说想去上学呢。家里药品是齐全,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体温计升到那么高的温度,心慌得很。好在有专业的人指导。”


“是啊,小孩子就是容易发高烧。我家的上了军校以后才慢慢好起来。”


罗西南迪小心地绕开地上的小石块。从他记事以来,他一次都没有生过病。父亲、母亲、多弗全都感冒发烧过,只有他外表小伤不断,身体内侧却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把病毒细菌全都阻挡在外。从前,罗西南迪对自己的体质抱有一种珍藏的自豪,几次遇到家人生病以后,笨手笨脚的他也学会了照顾病人。但是此刻,罗西南迪却开始感到遗憾。如果他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是不是就有更多与医生见面的机会?


学校结课后不久,伴随着暑假,罗西南迪的生日也来临了。早晨,罗西南迪一拉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多弗站在对面用枪指着他。


“生日快乐,罗西。”


枪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喷出无数条彩色缎带、星星和装饰羽毛,落在罗西南迪刚睡醒乱糟糟的卷发上立刻与之缠绵不休,罗西南迪一边伸手去摘,一边忍不住大笑。父亲出门上班之前情绪高涨地在家里各处挂上红蔷薇的装饰——在唐吉诃德家,那是罗西南迪的象征,母亲则早早采购好食材,吃过早午饭以后,休息了片刻,开始做罗西南迪喜欢的水果蛋糕。礼物盒堆在客厅一角,留到晚上再拆。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生日的主角却又犯了冒失。罗西南迪失手砸碎了一个茶杯,还条件反射地去捡,结果被划伤了几根手指。


“对不起,妈妈。”看到母亲围着围裙惊慌地跑过来,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母亲轻轻握住他的手掌,查看着伤势,“很疼吗?”


“和平时一样。”他摇头道。


“那就不要哭丧着脸啦,今天要高高兴兴的。不过流了好多血,要赶快止住。”


说着,母亲走去拉开抽屉,却用手按着太阳穴惊叫起来。


“真是的,我怎么忘记了!上一次把纱布用光了。”母亲焦急地说,“现在去药店买也来不及了。罗西,快把鞋穿好,我们马上去找医生。”


看到母亲已经打算脱下围裙,罗西南迪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可是妈妈,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吧?你留在家里,我自己去就好。诊所就在隔壁,不是吗?”


母亲睁大眼睛看着他,罗西南迪知道她为什么会感到惊讶。在长年的冒失中,他也有过几次血流不止的经历。被带去医院时,他总是躲在母亲的背后,对于医生和护士的问话支支吾吾。其实,罗西南迪并不讨厌看医生,只是陌生人过近的接触和温和的视线会让他感到难以遏制的害臊。


“一个人真的能行吗?”母亲不放心地说。


“嗯。”罗西南迪把手悬在空中,脚下已经踩上了鞋子,“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你也长大了呢。”母亲摸了摸他的脸,把一张钞票折起来,放在他的裤兜里。“路上一定小心,不要摔跤。”


离开自家的后院,再度踏上那条铁栅栏旁边的小道,罗西南迪流血的手指突突地跳个不停,他的心也雀跃不已。穿过院门,走上后门的台阶,他看到门铃好像被人擦过了,在阴影中散出干净光洁的白。按上去之后,罗西南迪才想起来这次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看病,也许该走正门才对。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开了。


男人仍然穿着白大褂和西裤,表情严肃。罗西南迪高高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没有出声,只是吐了吐舌头,以表达“真对不起,我又冒失了”。男人挑起半边眉毛,把他放了进去。罗西南迪乖乖地自己走到上次的位置坐下,听着皮鞋音蹬蹬地远去,又咚咚地回来。医生一只手还是提着医药箱,另一只手端着的却不再是放柠檬片的水杯了。


罗西南迪瞪圆了眼睛。


“镇上绝对买不到这个口味。”罗西南迪说,而医生正在替手不方便的他把梅子汽水的铝盖掀开,气体从易拉罐里冲出发出砰的一声,“我知道的,因为我每过一段时间就去问杂货店的老板。只有父亲偶尔到市区办事时,会给我带一罐回来。”


“我是成年人。”对方简短地说,把汽水从茶几上向罗西南迪推过来,然后转身打开药箱。罗西南迪一边喝汽水,一边看着医生给手指做清创和止血。和上次一样,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医生,你为什么会买梅子汽水?你也喜欢酸的东西吗?”他问道。


“不。”对方为他的手指一圈圈地缠上纱布,“我买了一整箱,各种口味的。用它们招待病患,比柠檬水省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罗西南迪抿起嘴,看了一眼手中已经喝空的汽水罐,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唉。在医生眼里我确实就是小孩。”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和你的年龄没关系。”他说,“甜的零食和饮料是让人放松的最佳手段。你很老实,但很多病人并不愿意配合,疼痛让他们的情绪变得很差。这时,比起劝说,一杯饮料,一块姜饼,可能更有效。”


“有道理。”罗西南迪若有所思,“像我,每次能喝到梅子汽水,犯冒失的次数都会变少。今天剩余的时间里,我一定不会再犯错。”


“这样刚好。喝太多饮料,牙也会蛀掉。”男人把药箱合上,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匆匆离开,而是又抬起罗西南迪的手,轻轻按压远端的绷带表面,确认它们是否平整。


“你运气不错,再深一点就割到肌腱了。那可不是包扎一下就能解决的。”


“我捡了杯子碎片。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它们划伤手了,可下一次还是记不住。”罗西南迪苦着脸说。


“我见过很多傻乎乎地把自己弄伤的病人,像你这样天生冒失的类型确实很少见。”男人拍了拍罗西南迪的手背表示治疗结束,向后靠在沙发上。“不过也不需要为此担心。随着年龄增长,皮肤变厚,受伤的次数也会减少。”


“也许你说得对。”罗西南迪仍然有些消沉,“我也知道自己的冒失病应该是治不好了。但偏偏在今天这个日子,干了煞风景的事情……”


“今天是什么日子?”男人顿了一下,问道。


罗西南迪眨了好几次眼睛。他很想听特拉法尔加医生对他说一句祝福,可他又想起之前医生好心为自己上药,还没来得及回礼,就又跑过来麻烦他治疗。上次柠檬冰水与这次梅子汽水的酸味混合在一起,从舌根浮上舌尖,罗西南迪觉得,如果此时把生日的事说出口,就好像又在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些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一天快乐的暑假被浪费了。”他挤出一个遗憾的微笑,“下午本来想打打游戏的,这下只能看多弗一个人打了。”


男人又挑起半边眉毛,罗西南迪发现这好像是对方的习惯性动作。但在医生说什么之前,远处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两个人都扭过头去。电话只响了一次,没等医生的西裤离开沙发坐垫,就嘀的一声转成了留言。


“嘿,船长!这里是你忠诚的佩金。乡村生活还愉快吗?”陌生男人的声音被墙壁挡住,听起来十分遥远,但欢快的语气仍然清晰可辨。罗西南迪想,也许那是放在诊室的电话机。


“如果你还记得,去年大概这个时候我订婚了。现在我们决定在秋天举行婚礼了,我知道路程很远,但真的希望你能来。好啦,我不占据你宝贵的线路了,等晚上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打给我吧!”


电话挂断了,房屋内重回安静。罗西南迪又望向男人的脸,惊讶地发现上面竟然挂着很淡的微笑。当眼睛和嘴唇各自组成温和的弧度,男人周身的氛围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罗西南迪无法很好地描述这种感觉,但他觉得,特拉法尔加医生笑起来很好看。


“医生。”他试探地说,“你本来住在大城市,对吗?为什么会来这个小镇呢?”


微笑转化为略带困惑的表情。男人皱起眉,仿佛在认真思索,然后他很慢地说。


“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一生想达成什么目标,诸如此类。”


罗西南迪想了想。


“学校里,老师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我答不上来。”他诚实地说,“我喜欢和父母、哥哥待在一起,所以我想我以后应该会留在镇上工作。但说实话,没有什么成型的想法。”


“这也是很常见的。”


对方点点头,眼睛柔和地向他望来。罗西南迪忽然明白过来,那句提问其实就是回答。


“医生想做的事,就是在这里开家庭诊所?”


“是的。”男人平静地说,“对于现在的生活,我感到满足。虽然这种心情不一定被所有人理解——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罗西南迪的生活很单纯,也很狭窄。他从书上读到过许多知识,但那就像观看天文模型中行星的运行一样,只能囫囵吞下一个概念,他还无法真正了解世界形态的形成原因,组织机构的运转方式,更别提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来往。几年前异国他乡的回忆已趋向模糊,但年幼的罗西南迪凭借他天生的理性,已然建立起了清楚的逻辑关系。是在迁居到这个小镇以后,父亲才不再面露倦色,有了更多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在迁居到这个小镇以后,母亲的身体才逐渐好转,从终日卧床休息变成能够去开发她喜欢的食谱。他想起装修工在谈论特拉法尔加医生时语气笃定地说,除非捅了篓子,不会有人从繁华的都市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可是罗西南迪觉得,他能够理解医生的选择。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医生搬来当我们的邻居。”最终,他只能这样讲。罗西南迪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几根手指。“不过,如果我能做到,真的不想频繁地用这种事打扰你。”


“我的时间多的用不完。”医生耸了耸肩,“大约每过两三天才有一个人到这里看病。病人少是好事。”


“可是上一次你好像很忙。”罗西南迪小声地说。


“因为有远程问诊的病人。”医生回答道,“我最好守在电话机那边随时接听。发高烧是很危险的警示,你平常也要小心。”


罗西南迪愣了一下,脱口说出主课老师的姓氏,并得到医生的确认。他立刻转述了放假之前老师在校门口的对话,顺便也提到了自己艺术课令人快乐的成绩。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着很好、很不错,即便如此,罗西南迪仍然难以平复心中不知来由的激动。特拉法尔加·罗不仅从纸片变成了近在咫尺有血有肉的人,而他对医生的正面印象也几次三番得到证明。这说明,那一天他走上后门台阶,按响门铃,是无比正确的。


既然医生说了不忙,罗西南迪还想在这里多磨蹭一会,但是他毕竟是受了伤才来拜访,待太久的话母亲也会担心。在告别以前,罗西南迪从兜里掏出钞票,放在了茶几上。


“你在做什么?收回去。”医生看也没看那张钞票,不过罗西南迪预料到了他这样的反应。


“我家里没有纱布了,所以才会跑来拜托医生包扎。可以卖我一些吗?”他恳求道。男人用X光一样的视线审视着他。


“我妈妈很忙,这几天她可能去不了药店。这些纱布需要及时更换,对吗?”罗西南迪用认真的语气说。


对方叹了口气,打开医药箱,递出两卷纱布。罗西南迪接过来揣在兜里,站起来,钞票就留在茶几上,谁都没有再去动它。医生走在前面,穿过客厅,然后替他打开后门。


“回去路上小心一点,不要再摔。”


想到出门前母亲也这样叮嘱过自己,罗西南迪笑了。


“5岁的时候,我想长大以后就不会再听到这些话了,结果到现在还总是让别人担心。”他语调轻松地说,“我猜,等我15岁,25岁,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我接受这一点,这就是我的成长。”


听到他的话,男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似乎在绞尽脑汁考虑措辞。


“你今年多大了?”最后,他问道。


罗西南迪仰起头,与医生的眼睛对视。


“11岁。就在今天。”


那双眼睛在日光中如铂金般色泽浅淡,他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它们。两个人相互看了很久,直至特拉法尔加医生慢慢抬起手来,像罗西南迪期待的那样放上了他的头顶。


“那么,生日快乐。”


“谢谢你,医生。”


罗西南迪绽放出笑容。医生的手离开时,指缝间带下一根小小的黑色羽毛。男人皱眉看向摊开的掌心。


“这是什么?”


“呃……总之,不是我掉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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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的只是为了开车而写的,不知道为何出现了大量大人与小孩的日常,感觉已经脱轨了。不管怎样,写到哪算哪吧!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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