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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罗】PINK HAZARD(粉红危机)
柯罗月行列车,关于性转,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约2w字,全文完。 预警:虽然有性转提及但实际上没有性转,冲着女体/双性来会失望的! ———————————————————— “我说啊,你们有没有觉得,船长最近气压很低?” 休息时间极地潜水号的甲板上,佩金一边呼吸着上浮时才能享受到的珍贵的海风,一边突如其来地抛出这个问题。夏其和贝波同时望向他,又彼此看了看。 “原来不是只有我这样觉得。”贝波用手指敲了敲胸口,“好像自从离开上次那个春岛以后,船长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也许是有什么烦恼,也许是计划遇到了瓶颈。”夏其像唱歌一般说,双手搭在栏杆上,一条腿向后伸出,拉伸着小腿肌肉,“一个人叹气的次数也增加了。” “有些担心啊。”佩金皱着眉头,弯起食指,把企鹅帽的帽檐抬高了一些,“但是直接问他的话,一定又会板着脸说什么都没有,是我们多心了。” “那个人就是那种性格啦,你还不知道吗?”夏其摊开手,“如果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承担不了,等到时机合适,会开诚布公跟我们讲的。这里就相信船长的判断吧。” “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佩金把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认识他十三年,相貌和身高都大变样,喜欢自己一个人背负东西的顽固性格却是一点都没变。” “十三年!”贝波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两个人同时向白熊的方向望去,佩金不快地加了一句,“别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啊。” “呃,哇,对不起……”贝波挠了挠头,“我只是忽然想到,其实也有变了的东西。”说着,他伸出一只爪子向上比划。佩金和夏其仰起头来,看到了新修葺的可动瞭望塔上那一片形状不断发生变化的白色。今日天气尤其晴朗,蓝天的颜色深得可以与海水比肩,云朵仿佛集体逃亡去了地球的另一边,所以桅杆旁边袅袅上旋的白雾也就格外引人瞩目。还没等佩金和夏其给予贝波回应,白雾就晃动了起来——换班的时间到了。嘎吱,咔哒,衔着烟的大个子船员悠闲地从梯子上一步步爬下来,在离地两米的位置一脚踏空——所有人,包括大个子船员自己都毫不意外——一头栽倒在了甲板上。 二人一熊同时凑了上去。 “我没事,我没事。”在他们发出慰问之前,带着红色兜帽的青年就麻利地盘腿坐起来,一只手揉着摔疼的后背,烟还稳稳地叼在嘴里,“哎呀——又冒失了。甲板没被我砸坏吧?” 红心船最初的三名船员却彼此望了望。 “柯拉先生的话……” “嗯,柯拉先生的话……” “怎么了?”柯拉松发现他们脸色凝重,绽开一个好奇的微笑,“发生什么事了?” 佩金弯下膝盖,坐到了柯拉松的身边。 “我说啊,柯拉先生觉不觉得,最近,船长有些异常?” “罗?”柯拉松把香烟从唇间拿了下来,很快回答道,“嗯……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心情一直不太好。” “果然是吧?”夏其用一只手的拳头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掌心,“在上个岛屿明明收获满满,最近的航路也都很顺畅。我们很担心他啊,但是看船长那副脸色,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我们就只能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直到船长心情变好或者哪一天终于决定把事情告诉我们。”佩金接着说,“但柯拉先生……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佩金适时地打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夏其和贝波则在一边如同应援团一般频频点头。金发男人睁大了眼睛眨了眨,脸上露出风平浪静的笑容。 “谢谢你们的认可。其实,最近我也打算问问罗是怎么回事。”柯拉松说着,皱起了眉头,“你们注意到了吗?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最喜欢的烤鱼端上来也只吃几口。” 柯拉松吸了一口烟,沉默了几秒,又说。 “但是,罗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讲的话,我也不想去逼问他。”烟雾从男人唇间徐徐吐出,唇角拧出一个苦笑,“毕竟,以前曾经不顾他的想法,强行拽他去医院,强迫他面对别人的恶意,我对这件事一直很愧疚。现在作为红心团的一员,当罗决定对外寻求帮助时,保证待在他身边——我能做到的就是这样。” “那样就好。”夏其抬起手,拍了拍柯拉松的肩膀,“这样我们也就安心一些。” “柯拉先生虽然笨拙,但是有种莫名的可靠感。”贝波说,“是因为体格——或者年长的缘故吗?” “和身材、年龄没有关系,你看看强巴鲁。”佩金说,“柯拉先生是……天生的冒失可靠鬼。” “我应该高兴吗?”柯拉松又笑了,这一回他笑的很轻松。就在此时,舱门忽然打开了,门口露出一片女人的黑色卷发。 “抱歉,我来晚了,和白雁聊了一会近期的航线。”一角脚步轻盈地走出来,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瞟着坐在甲板上的四个人。 “男子茶话会?” “我们可是在谈论非常正经的事。”夏其不满地抱起胳膊,他的墨镜被阳光反射成斑驳的斜线,“正好,也考验一下一角的直觉。最近,你有没有觉得船长有什么变化?” “我这几天忙得很,都没怎么和船长打过照面啊。”一角挑起眉头,沉吟了一小会,“说起来,今天早上,我在洗手间外和船长擦肩而过来着。怎么说呢,我发现他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哦?”佩金饶有兴趣地微微前倾上身,“具体是怎样?” 一角对佩金竖起一根食指。 “皮肤变好了。” 三人一熊不约而同地愣住,然后又不谋而合地发出呆滞的声音。 “哈?” “哎呀,我是不是应该向船长请教一下护肤的秘诀?”一角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轻巧地向瞭望台爬去,“我们是潜水艇,不像普通海贼船那样容易遭受雨打风吹,但在狭小空间待久了也会在潜意识中造成精神压力。总觉得最近脸紧绷绷的,等到下次登岛时,也许该考虑换一种夜间护肤霜……人家今年也正值青春……” 一角的白色工作服消失在桅杆背后,剩下的船员面面相觑。 “船长绝对不会做基础的清洁以外的护肤。”佩金斩钉截铁地说道。 “船长的皮肤在人类中很好吗?”贝波问道,“我是纯毛族,这种事不太懂。” “除了一角以外,谁会在意那种事啊。”夏其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不过在我们几个人之中,船长应该算好的吧?” “虽然很容易晒黑,但从来没有晒伤过。”佩金伸了个懒腰,“让人怀念起我们第一次登陆香波地岛的时候。那时的船长皮肤晒成小麦色,桀骜不驯,帅得很。” “我倒是觉得现在更帅。船长喜欢戴斑点帽,又常穿深色的外套,白一点更有气质。”夏其有理有据地给出反驳。这时,他看到还坐在一边的金发男人脸上变幻出好几种怪异的表情,便好奇地问道,“柯拉先生,怎么了吗?” “没什么。”柯拉松赶忙说,也站了起来。在红心海贼团中,大概只有他看到过那个人皮肤上蔓延的白斑和高烧时病态的红晕。在柯拉松心里,无论罗是黑是白,只要是均匀而健康的肤色,他就感到满足和开心。 一角报告正常的声音自头顶远远地传来。佩金、夏其和贝波一个跟着一个回到舱室,柯拉松靠在栏杆旁边冲他们挥手,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边深深地吸了几口烟。把这一枝烟吸完以后,他要回到潜水艇里,检查过渡舱的压力。 早晨,罗像往常那样准时醒来。 虽然从小就习惯性地熬夜,但罗的睡眠状态和清醒状态一直有着相当清晰的分界。当他的大脑细胞开始活跃,他的身体也就随之褪去睡意。他认为作为船长,这是必须的能力——即使在睡梦中突然遇到敌袭,也能迅速做出战斗反应。 因此,罗也没有被那个怪异的浅梦绊住身心,而像是从梦境中长满五彩蘑菇的森林直接被传送回了房间的卧床上。他睁开眼睛,望着浅色的天花板只看了一秒,就把手伸到空中。 “Room。Scan。” 浅蓝型的圆罩扣住了他。三秒钟之后,罗的手颓然垂了下来。每天早晨一醒来,就立即用能力扫描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为他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例行公事。 果然,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罗慢慢坐直身体。床对面的墙壁挂着他的外套,他望着外套背后刺绣的红心海贼标发呆。 难道真的必须要开始行动了? 事情还要从上一次极地潜水号靠泊的那片春岛讲起。 原本只是为了补充物资的红心海贼团,意外发现在新世界航路上获取的一份旧藏宝图上绘制的岛屿形状与本次的目的地春岛完全一致。根据图上的文字记录,岛屿深山中有着数十年前的海贼留下的几十箱金币和珠宝。在把物资备齐以后,全团带着春游般的心情上山寻宝。藏宝图上的标记过于模糊,即便借用了船长的能力,红心海贼团也没能发现宝藏,倒是看到了先前一步自相残杀的海贼们丢下的武器和财物,于是兴高采烈地将它们全都归为己有。有柯拉松和强巴鲁这两个强壮的船员在,即使不麻烦船长,搬运重物对于红心团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在沿着小溪下山的路上,红心海贼团经过了一片水杉林,每棵树的脚下都长满了怪模怪样的绿色蘑菇。柯拉松被绊摔了好几十次,整片后背都染上了绿色的汁液,经过罗的诊治,似乎并没有毒,但他还是警告船员要多加小心。 “船长,你看。”夏其忽然在一个拐角处停下,回头对罗示意,同时向脚下比划,“真有意思,这一大片森林里,好像只有这一个蘑菇是粉色的。” 蘑菇都长在低处,从罗的角度,看不见夏其所指的粉色的那只——本该是这样的。在夏其回过头的同时,一片粉红色忽然像充了气的气球一般急速膨胀,高度越过了夏其的腰,肩膀,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虎鲸帽吞噬进去。 “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罗张开手术室,使用屠宰场把自己和夏其调换了位置。鬼哭闪电般出鞘,动作中不带一丝多余,斩开了面前的蘑菇怪物。 在挥刀的那一瞬间,罗就知道不妙了。鬼哭像划在无阻力的空气中,而蘑菇被轻巧地一分为二,腾出无数粉色的孢子,将他整个人埋在了里面。罗立刻再度使用手术室把自己和几十米以外的石子调换,柯拉松焦急地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 “罗!没事吗?” “啊啊,不用担心。——所有人!都离它远一点!我们尽快下山。” 孢子化成的粉红烟雾没有随风散开,乖巧地卧在树根附近,像一大朵棉花糖。红心团的船员们小心翼翼地绕开它,谈论着真菌生物的古老和船长英勇的身姿。 此后回程的路上,除了柯拉松又摔了八次,把自己点着了三次以外,没有再发生其他意外。在逃离孢子群之后罗就立刻确认过身体情况,未发现任何异常。大海隐藏着无数秘密,记录之外的岛屿,千奇百怪的生物,会膨胀的粉色蘑菇也许只是其中的一种,即便狭路相逢也无毒无害。因此,在水杉林中发生的小插曲,很快就被罗和红心海贼团忘在脑后。 罗察觉到异样是在第二天。极地潜水号已经再度启航,罗需要和船员讨论决定航线,确认物资和器械的仓储更新情况,晚上还有日常锻炼体能和自己的医学研究想做,日程表安排得极满。因此,早上醒过来以后,面对脑子里堆积起的任务清单,罗打算快速洗漱,解决早饭,然后立刻投入工作。 然而他忽然觉得,身体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为了保险起见,罗仔细扫描了自己的全身。从结果上来说,他的部分激素水平较一般状态略有偏高。由于人类的作息、饮食和情绪波动都会对内源性激素产生微小影响,且根据扫描结果,他的性征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因此罗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搁在一边。然而那一天,他草草吃过晚饭,洗了个热水澡就埋头睡下,祈祷充足的睡眠能将他的身体引回正常区间。 第二天,激素水平继续升高,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被浇灭,罗不需要更多的实验论证和观测结果了。曾经在与黑胡子海贼团交手的战役中,他遭受病病果实的侵袭,短暂地被改变过性别。因此他也非常明白,身体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对他来说并非百分百陌生。 粉色蘑菇,正在让他逐渐变成女人。 罗即刻着手解决问题。他试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他尝试用手术果实控制自己内分泌的平衡,获得了阶段性成果,然而他是人类,无法像机器一样彻夜不眠地运作,当他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却发现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身体的改变严谨地按照时间进程前行,暂时的遏制只会得到无情的反弹。随后,他使用霸气,整个房间被震得咯咯作响,直到贝波跑来敲门问他究竟怎么了,罗只好搪塞说自己在开发新技能。再接着,他取来仓库中存放的海楼石,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度过了虚弱无力的一个夜晚,然后在第二天的早晨不甘愿地承认自己又浪费了一天。无论是霸气还是海楼石,都没有任何抑制效果。粉色蘑菇与恶魔果实能力不同,似乎更接近一种感染或者诅咒。终于,罗束手无策。他不禁后悔当时没有采集那株粉色蘑菇的标本,如果提取成分加以分析,也许还能研制出对症的药物。 当脑中设想的可能性全被阻挡,罗不再犹豫,拿出电话虫,拨通了曾经同盟伙伴的号码。 “真少见啊,特拉男会主动联系我。”电话虫愉快地笑着,“要不要我喊路飞来接?他在睡觉,但是知道是你,他一定会超级开心。” “不用了。”罗干巴巴地说,“我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希望能咨询你的意见,妮可当家的。” “请说。”看上去,妮可·罗宾并不感到意外,“虽然大家早就不是同盟关系了,但是过去特拉男帮了我们这么多,有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谢谢。妮可当家的看过很多书,有没有读到过一种粉红蘑菇?生长在春岛水杉林的绿色蘑菇之间,不会主动攻击,但是生物靠近以后会膨胀,切开后冒出粉红色的孢子,如果不慎吸入这种孢子——也可能从皮肤侵入——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罗简略地描述关键点,妮可·罗宾在电话中静默了一会,他知道她正在大脑中搜索信息。 “没有读过,但从哪本书里能找到相关资料,我大概心里有数。特拉男的船员被这种蘑菇感染了?手术果实也没有办法治疗?” “基本如你所料。”罗含糊地回答——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情况说得太明白。 “我知道了,我会试着调查。一天以后,无论是否查到,我都会给你回个电话。”妮可·罗宾平静地说。也许是考古学家一生中经历过太多的变折,她的声音总是给人一种安定感。罗再次道了谢,正要放下电话时,妮可·罗宾忽然又说。 “我可以把这件事和乔巴说吗?他对蘑菇和药物治疗比较熟悉。” “没问题,拜托了。谢谢你们。” 结束通话以后,罗长长叹了口气。放在以前,他一定宁死也不肯向别人求助。但是,经历了德雷斯罗萨的共斗,组建过挑战BIG MOM和凯多的同盟,在奇迹和泪水的重逢以后,如今他再一次拥有与那个人共同冒险的权利,获得了他十余年来不敢奢望的生活,罗的棱角也稍微被磨掉了一些。更何况,他绝对不想再一次变成女人,还是在那个人——红心的象征面前。 罗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镜中的黑发男人仿佛脸颊线条也变柔和了少许。罗不快地扭开视线,重新整理好心情和表情,旋开房间门把手,大步前往绘图室。他和贝波说好了,今天要花一整天的时间,用来把红心团这一周以来的航线校对精确。 第二天,妮可·罗宾如约打来电话。 “查到了。”善解人意的女人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多余的寒暄上,开门见山抛出了罗最想要的答案,“多亏特拉男给了相当详细的描述,让我们能够很快锁定这个独特的物种。这一类蘑菇被记录在二十年前某位冒险家的游记中,无法保证真实性,但或许可以作为参考。为了避免传达出现错漏,接下来我会阅读书上的原文。” 罗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起了笔。 ——与粉色蘑菇不期而遇以后,我在当晚的宴会上和村庄长老提起了此事,他告诉了我更多的信息。那种蘑菇,当地人称之为欲望之伞,传说是由少女无望的恋情凝成的结晶。碰到粉红孢子以后,人类的身体会出现变化,具体情况因人而异。有人长出了恐怖的恶魔角,有人变老了三十岁。长老说,祛魔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在最喜欢的人怀中,以变化后的身体获得至高的幸福。—— 罗愣住了。 “最喜欢的人怀中……获得至高的幸福?”他忍不住插话道。 ——长老询问我的状况,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只有酒量好像突飞猛进。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喜欢的人,不过这样也蛮好,我不想变回去。和助手畅饮一夜,我睡得极好。当天下午,我找到一位大胡子渔夫购入一条崭新的木船,准备在三天以内离开这个岛。—— “就到这里,后面是其他内容了。”妮可·罗宾恢复了轻快的语气,“民俗传说总会有一些那部分的色彩,这里看前后文的暗示,恐怕也是指……嗯,不该由我来评价。红心海贼团那边的具体判断,就由特拉男来进行吧。祝你们顺利。”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妮可当家的,也帮我向托尼当家的致谢。” 等到房间内重回寂静,罗反复阅读着在纸上潦草记下的文字。妮可·罗宾恰到好处地停住了话头,但不需要任何人给予解读,罗也能想到那些流畅而优雅的文本下隐藏的真正含义。然而在此之外他还有更多的困惑。 他最喜欢的人毫无疑问是柯拉松。但他对柯拉先生是那种可以化作*望的喜欢吗? 变化后的身体,是要等他完全变成女人以后,还是以男人的身体作为接受的一方? 抛开这些不论,如果所谓“至高的幸福”真的是问题的唯一解,那他要如何向柯拉松提起请求?倘若两个人立场调换,柯拉松需要他的帮助,罗不会有任何踌躇。但是,去要求自己的恩人越过正常男人的底线,罗忍不住一再地打退堂鼓。 在苦恼和焦虑之中,几天时间又过去了。罗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寻找文字间的漏洞——他有着相当便利的果实能力——但为了自己私利偷偷切离柯拉松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种选择罗绝对不愿意做。如果真的无路可退,他希望开诚布公地和柯拉松把事情讲清楚,把决定权交给对方。因为柯拉松是他最喜欢的人,所以他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只是现在,罗还没有面对这件事的勇气。 短暂地回顾了那个春岛以来的经历,罗坐在床上,抱着头思考了几分钟,然而今天他也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无论他的思维发生怎样的千回百转,时间都在无情地向前流逝。他默然从床上爬下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洗手间,打开灯,决定先洗漱。 长方形的镜子之中明亮地映出了他自己——但又不完全是他自己。 带着一点墨蓝色的睡乱的黑发,颜色偏暗的金眼,比二十六年来任何一天都要严重的黑眼圈,两边耳朵上成对的金耳环。这些都是他。 只有鬓角和下巴的胡子消失了。 罗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了洗手台上。 “船长,早安——怎么,感冒了吗?” 佩金诧异地问道。不过,这也不是船长第一次把脸遮起来。作为医生世家出身,比起其他海贼,罗多少有些洁癖的表现。生病时稍有咳嗽流涕,不管船员说了多少次没关系,他还是会坚持把口罩戴起。 “我没事,不用在意。柯拉先生在哪?”罗直截了当地问。 “啊……今天早上我还没有看到,不过刚才听到餐厅里又是‘噗——’又是‘哇啊啊啊’的很是吵闹,估计他在吃早饭吧。”佩金笑着说,“库里奥涅正打算研发一种速降温冰冻方糖,以后把那个人的红茶杯填满之后再递给他。” 罗点点头,掉转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向餐厅。佩金望了一会他的背影,直到穿着黑色上衣的身影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皮肤好不好不知道,看他那个眼睛,昨晚又没睡好吧。”佩金掂了掂手中要晒的被子,向走廊另一头走去,同时叹气道,“早点恢复精神啊,罗哥。” 正是早餐时间,大约有一半的红心团船员聚集在餐厅中,看到罗以后,“船长早上好!”“船长戴口罩也很帅!”的招呼声此起彼伏。罗朝他们简单地颔首回应,径直走到大个子的金发男人面前,男人把红心兜帽搭在肩上,正点起一支饭后烟,刚吸了第一口。 “柯拉先生,我有事找你。” “喔!”柯拉松把刚点燃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擦了擦手,站起了身,跟着罗一起走出了餐厅。一路上罗一句话都没有说,柯拉松就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奇迹般地一次都没有摔。直到两个人来到罗的房间,罗示意柯拉松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门关好,自己坐到了床上。柯拉松的红眸从金发底下望着他,没有发出询问,只是等候着自家船长的指示。 罗咽了口唾沫,把心跳尽可能地压下去。 “我接下来要讲的事,请柯拉先生冷静地听我说。”他仰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柯拉松仍然没有出声,只是用认真专注的视线请他说下去。 “我要变成女人了。我要和柯拉先生**。”罗快速但咬字清晰地一口气说道。 “好,我明白了。现在就做吗?”柯拉松回答道。 罗一口气呛住了。 “哈?” “诶?” 两个人互相瞪了半分钟,柯拉松的眼角像被画笔蹭过一样渐渐变成绯红色。 “等,等等,难道,罗是,开玩笑的?那个,我——” “我才不会开那么恶劣的玩笑!”罗大声说,攥紧了拳头,他的掌心已经被汗浸湿了,“只是,柯拉先生……完全不惊讶的样子……” “很惊讶啊。”听到他的澄清,柯拉松松了口气,随后表情又严肃起来,“但是,这是罗苦恼了很久以后才得出的结论吧?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会认真地听你说,相信,接受,然后提供我能做的一切。” 金发男人的眼神温和而坚定。罗哑口无言地望了他的恩人一会,垂下了视线。他早该想到,柯拉先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退缩。从前的红心干部既不恐惧小刀的刺入,也从不惮于触碰铂铅的皮肤。他以为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熟悉柯拉松的人,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对那个人的理解远远不够。回头望去,这段时间瞻前顾后扭扭捏捏的自己简直像个笨蛋一样。 罗抬起手,把口罩摘了下来,眼睛还是看着地面。青春期以后,他就没有剃光过胡子了,如今以光裸的下巴示人,他有种几近于过敏的焦躁感。他知道柯拉松在盯着他看,但对方什么都没有说。过了一会,一只布着伤疤的大手伸过来,指节敲了敲罗握在膝盖上的拳头。 “跟我讲讲具体情况吧,罗。”柯拉松用恳切的声音说。 ———————————————————— 密码是罗的“别墅”所在岛屿首字母简写和柯拉松的生日月,共三位,两位大写英文一位数字,无空格,无特殊字符。
【柯罗】倦雨不知归
柯罗月行列车,雨天恋人的懒散日常,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约1w3字,全文完。见comment。 ———————————————————— 罗西南迪是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同醒来的。 几分钟之前,他还在一片阳光普照的梦境中徘徊,建筑墙角的花雕融合了几处异域的风格,小号的声音由四面八方鼓起,腾向头顶玻璃罩一样的蓝天。周围人头攒动,高音和低语交织在一起形成蜂群般的嗡嗡声。他用视线去寻找,很快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看到了哥哥,甚至看到了定居北海以后在当地认识的好心的邻居,他们都在向他挥手微笑。罗西南迪也微笑着回应他们,但他固执地不肯加入进去,于是看着他们渐渐融进人潮。人群越来越稀疏了,罗西南迪意识到他无法在这里等来他想等到的那个人,顿时感受到一股寂寞流进胸膛。所以他从被阳光烤至温热的地面坠落下去,穿过一片片灰雪状的云海,最终陷进柔软的床垫和被褥之间,回到了他所属的现实。在意识到耳边那些细小的噪音是雨滴奏出的乐曲之前,也许是房间内昏暗的光线,也许是空气中飘荡的湿润气息,也许是格外懒怠的四肢百骸,“外面下雨了”这一认知就已经覆写了罗西南迪原本停留在炽热阳光中的思维。罗西南迪睁开眼睛,缓慢地眨了眨,随着视野逐渐清明,他识别出窗框和灰蓝色的天空之间布满玻璃的横织的雨线。 他在梦中等的那个人——黑发的海贼正在他臂弯中熟睡。 熟睡这个形容并不太准确。红心海贼团船长脸颊贴在罗西南迪的大臂上,眉头微蹙,呼吸稍微有一些不安宁。也许是因为长期独自离船侦查的疲惫,罗的脸上少见地挂着疲倦。尽管这张脸,这副五官展露出的种种神态,罗西南迪都已经十分熟悉,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仿佛对方不是他的恋人,而是昨天晚上才在舞池上相遇,让他一见钟情的某个陌生男人。 这时,外面的某一处树枝因为积攒成洼的雨水而不堪重负,树叶抖响了沙沙一声。罗细长的眉毛抖了一下,眼睛缓缓张开,睫毛下露出朦胧的金眸。 “早安,罗。”罗西南迪微笑着说。 罗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一阵,像是花了相当一阵功夫,才把意识从睡梦中抽离出来。 “……早安……柯拉先生……”罗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听起来模糊不清。 “现在时间还很早,再睡一会吧。”罗西南迪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 “嗯……我去下厕所。”说着,罗忽然坐起身,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副彻底睡迷糊的样子。罗西南迪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望着罗瘦削的背影。 十天以前,在罗制定离船计划的时候,罗西南迪曾经提议自己也一起去,但是不巧,在此前的一场战斗中他负了轻伤。虽然伤势对罗西南迪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罗在这种事上绝不会退让,罗西南迪最终老实接受船长的命令留在船上养伤。虽然每天两个人都会电话虫联系,但成为红心团的狙击手——以及与罗耳鬓厮磨的恋爱对象以后,他还没有和罗分离这么久过。时间缓慢地向前流逝,终于,挨过了这十天,极地潜水号按计划抵达岛屿补充物资,红心海贼团的船员们在约定的酒馆见到了自己的船长。在这次单独远征中,罗似乎颇有收获,满满一本笔记丢给了贝波,佩金和夏其吵闹着向老板买酒,只有罗西南迪看出了罗微笑背后的疲惫。他知道,罗仿佛受天恩赐,战力、智识无一不是海上顶尖,但却也是比谁都努力的一个人。那些珍贵的情报背后,隐藏着红心团船长精密冶炼过的思考,战术,和被极度压榨的睡眠时间。 极地潜水号还要在这个岛屿待上一个星期。当晚,罗和罗西南迪出于一种默然的默契,在岛屿最好的旅店住了下来。饱餐过一顿海鲜饭,一边说笑一边观看了舞台上的特别演出之后,在夜深未沉的时刻,两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当罗去淋浴的时候,罗西南迪就靠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等他。恶魔果实能力者很少泡澡,罗也相当厌恶水带来的无力感,通常情况下,不出十分钟红心团船长就会披着浴衣,黑发滴着水走出来,然后压到罗西南迪的身上热烈地吻他。然而过了半个小时,仍然不见罗的踪影。浴室里的水声始终不断,罗西南迪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 “罗,你没事吗?”他抬高声音问道,打算听不到罗的声音就立刻冲进浴室,然而罗很快回答了他。 “马上就好。” 几分钟以后,浴室门打开,罗拖着脚步走向床边,一股脑钻进被子,再钻进罗西南迪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罗西南迪抚摸着被水梳理柔顺的黑发,看到罗闭上的眼睑下浓浓的暗影。 真的很累的样子啊。他想。 “罗。今天就这样睡吧。”罗西南迪轻声说。 过了好一会,他怀中才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可以吗?” “当然了。” 罗西南迪最后揉了揉罗的头发,抬手把床头灯关上,然后躺下去抱住了恋人的肩膀。罗很快发出平静的鼻息,罗西南迪却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过了很久才慢慢攫住一些睡意。他小心地让手掌和手臂避开罗裸露在外的皮肤,腰尽可能地向后靠,因为光是抱着罗柔软的身体,闻着罗身上的香味,他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没关系,已经忍了十天,只是再增加一晚的忍耐而已。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与罗分享。 洗手间传来冲水声,把罗西南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抬起头,看到罗又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眼睛几乎阖在一起,却奇迹般地走着直线冲他而来。罗一屁股坐在罗西南迪身边,树袋熊一般抱住了他,把上身的体重全都倚到他的肩膀上,罗西南迪伸手揽住恋人的细腰。 “还很困?” “……困……” “那就继续睡吧。罗本来就睡的不好,侦察又那么累,不好好恢复精神可不行。”罗西南迪一边说,一边感觉外面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小声问罗,“要我开静音壁吗?” 罗缓慢地摇了摇头,就这样垂着脖子靠了他一会,两只手忽然伸上来攀住了罗西南迪的后颈,头也抬了起来,眼睛还是阖着。 “要……柯拉先生的晚安吻。” 罗西南迪笑了。他俯下身,把嘴唇和对方的交叠。***** 罗似乎又睡着了。船长的睡颜沉静而带有几分天真,似乎是哪个小镇上遵纪守法的好青年,而非二十七岁在风雨和炮火间游荡的海贼。罗西南迪原本打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罗,或者抱着他勉强自己入睡——如果没有最后这个本应启动安眠的晚安吻。罗略带清凉的呼吸,柔软红润的唇,甜美多汁的舌,让罗西南迪的血液彻底沸腾起来,无法平息。 实际上,从早上醒来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处于前所未有的坚硬状态。 罗西南迪感到自己的呼吸加快了。 “罗?”他轻声唤道。 “……唔?……”罗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四肢放松地仰躺在床上,毫无防备。 罗西南迪的喉结颤动了几次。他的手滑下去,轻轻把罗的上衣向上撩起。 ———————————————————— 密码是罗的隐名和讳名,六位大写英文,无特殊字符。 ———————————————————— 又及:现在△○3是同步更新的,因为想要方便大家阅读所以才每次都会发一份在不用爬墙的priva,有密码是因为priva平台规定成年向不可以完全公开,另外也是设置一点点门槛(拒掉一些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柯罗的人)。我自己觉得每次的密码都非常简单,就算对原作不那么熟悉也很容易就能搜索到结果,所以请不要把priva的链接和密码转到其他地方,柯罗月行列车的重点在于柯罗不在于车,如果乘车只是为了蹭肉会让我觉得气馁……
【柯罗】秘蜜房间
柯罗月行列车,不XXX就不能出去的房间。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约1w5字,全文完。见comment。 ———————————————————— “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总算理解了眼前的状况,柯拉松从床上坐起身,让脚踩在地面上。比他早几分钟醒来的黑发青年正抱着双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抖动着双腿,斑点帽下英俊的脸僵硬地绷着,充分表达了红心海贼船长的不快。 “没有钟表,不知道已经在这个房间待了多久。墙壁摸起来很正常,Room却无法穿出,恐怕水泥层中嵌入了海楼石的结构,任何果实能力都会受到阻碍。我还没有尝试使用武装色霸气,想等柯拉先生醒来再说。但恐怕也不乐观。” 听着罗低声一句句表述,柯拉松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房间四四方方,极为简洁,墙壁和天花板都是一片雪白,地面则是浅灰色的整块水泥。整个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一把单人木椅,以及顶上挂的一个白炽灯泡,再没有其他家具。房门距离他们不远,上面没有门把手和锁孔,门缝旁边连接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可疑的铁皮装置。 柯拉松按了按床,白色床单下的床垫手感良好,弹性适中。他站起来,罗默契地走到他对面。两个人一起把床单和床垫掀起,露出下面极为普通的木质床架。柯拉松叹了口气,将床垫归位,又重新坐了上去。 “罗的鬼哭呢?” 黑发青年摇了摇头。 “我醒来时,就躺在柯拉先生的旁边,戴着帽子,衣服也完好无损,但别说武器,所持物品全都消失了,衣兜里的电话虫也不见了。” 柯拉松这时才想起也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翻遍了身上,果然空空如也。他的装束与跌入陷阱前完全一致,衣服上没有增添任何灰尘和破损,甚至没有多出几条褶皱。海军长袖衬衫仍然齐整洁白,浆过的领子被灰色领带束在他的喉下,皮带也好好地系在制服裤子上,脚上踩着高帮军靴——刚才他就穿着这双靴子躺在床上,双脚搁在铺着的床旗上。 柯拉松揉着眉心,调出昏迷前最后的回忆。当时,他只差一点就能捉到红心海贼船长的手腕,岛屿的地面却突然下翻,他和罗双双掉了进去。在下坠之中,他看到手术果实的蓝色空间和一阵蓝色药雾同时腾起,他猝不及防吸了一小口,意识飞速远去。等到再次睁开眼,就已经躺在白房间的天花板之下,旁边探出一顶斑点帽,帽檐下是小鬼忧心忡忡的眼神。 黑发青年仍然坐在木椅上,动作看起来有些拘束。他微笑着拍了拍罗的肩膀。 “既然东西都消失了,那罗偷走的那份机密文件也在其中,我已经没有追捕罗的理由了。现在,就两个人一起想想怎么出去吧。” 罗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神中像在辩解着什么。 “那份文件对我很重要,就算柯拉先生阻拦,我也要拿到它。” “我知道,我也会尽力妨碍你的。不过,也亏你能打听到文件的情报,我只是受上级命令将它夺回,都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柯拉松说着又叹息道,“离开海军太久,回来以后重新感受到方方面面的束缚,和卧底又是不同的压力。” 黑发青年歪过头,眼中的金色跳动起光斑。 “只要柯拉先生愿意,随时欢迎你加入红心海贼团。” 柯拉松也和罗同方向地歪过头。 “目前还不行。而且,罗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和红心团的船员们也有约定。” “我希望柯拉先生能长时间待在我的船上。”罗小声说道,“柯拉先生已经见过我的所有船员了,他们都很喜欢你。” 柯拉松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帽顶。 “那是因为他们特别爱戴自己的船长,船长又天天把‘恩人’什么的挂在嘴边,才会接受我吧。好啦,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谈过不少次了,罗也早就接受了我会暂时留在海军,对吗?” 罗不再说话,沉默着把斑点帽摘了下来。短发下的额角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擦伤。看到那条血痕,追捕罗时的记忆又在柯拉松的脑中复苏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开枪恐吓一下,没想到你会突然变换方向……” 罗摇了摇头。 “这点小伤几天就恢复了。还是回到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吧——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柯拉松点点头,站了起来。他知道罗细心又聪明,既然罗说自己调查过房间,他不需要再做一遍同样的事。 “房间里陈设这么简单,很显然,一切都指向一个暗示——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而出去的办法则要靠它旁边的装置。不过在调查它之前,我想再确认一下,这周围的墙壁,真的只是墙壁而已吗?。” 罗立刻明白了他的所指。 “我用能力扫描过了,壁面全部是普通的水泥。没有监视器,监听器,或者任何能联通到外界的设备。” 柯拉松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也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些气闷。他的目光不情愿地转向门口的装置。柯拉松不喜欢这种要踏进一个明摆着由敌人设计出的陷阱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主动咬钩的愚蠢金鱼。就在他思索和犹豫的时候,罗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向门口走去。柯拉松忙不迭站起身,拍了拍罗的肩膀,两个人肩并肩走到门前。由于门只是深灰色的一块铁板,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柯拉松向下看,罗向上看——集中到旁边墙壁上突出的铁皮装置上。它的式样和房间里其他物品是如出一辙的简单,有一个拉门,很像海军宿舍的信箱。装置大约在罗的视线高度,也就是柯拉松的腰附近,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被罗飞快地攥住了手腕。 “可能会很危险。”罗告诫地说。 “但是,总要打开看看是什么。”柯拉松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敌人也有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如果打开就会爆炸,那还不如在我们昏厥时直接动手,没必要费一番周折把我们关进房间。” 罗放开了他的手腕,旋即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么让我来。” 对方的语气不容置疑。柯拉松无奈地退后一步,看着罗伸手握住装置的拉门,缓缓打开。里面乍一看是空的,他弯腰仔细去看,发现装置内分成了两层。上层悬挂着一个电子显示屏,屏幕上显示出几个横符,正在不停地闪烁。下层则放着一个密封的注射器,周围连着几道电线,电线尾部消失在装置的壁内缝隙之中,而透明细长的针筒里面则灌满了浅红色的液体。看到这幅光景,柯拉松后背顿时窜过一阵寒流,从肩胛骨到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是要把它注射到身体里了。”罗已经把针筒拿在手中,一边观察一边随意地把玩,“倒是很适合身为医生的我。” “笨蛋,你在说什么啊?”柯拉松大声说,“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吧,怎么能如敌人所愿注射到身体里?拆封,把液体推到地上,骗过装置——” “对方已经想到了。”罗指着针筒周围的电线说,“你看,针头附近也有电线,恐怕是要确实感应到针头刺入皮肤,活塞推到头,装置的机关才会启动。” 罗把拿在手中的帽子递给柯拉松,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针筒。 “制造技术远高于一般水准。”他喃喃地说,“在注射之前做手脚很难,也不能破坏装置。可以考虑注射后立刻用手术果实能力分离药品,不过既然没有说明注射的位置,打进去后立刻生效的可能性很高……另外,房间嵌入了海楼石,我们却没有被铐上海楼石手铐,证明敌人有充足的自信,凭借我们的果实能力无法对付这个药品……” 柯拉松在旁边默然听着,轻轻把手掌搭上罗的肩膀。 “如果一定要注射给谁,就由我来吧。” “我比柯拉先生更强。”罗头也没抬地说,“注射给我,应对起来也更轻松。” “所以才要我来。”柯拉松强调地说,“罗是非常厉害的医生,如果我注射药品之后发生任何事情,就交给罗处理。” 罗仰头望向他,然而金眼格外地坚定。 “不行,我承担不了柯拉先生出事的风险。” “难道我就承担得了你出事的风险?”柯拉松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你啊,每次都是这样,表面上好像在冷静分析,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错了,我比谁都爱惜这条命,这副身体。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相信柯拉先生,”罗略微低下了头,“这和哪边比较强没有关系。我相信如果是柯拉先生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最后一定都能顺利解决。但是,柯拉先生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没有能保证自己全程冷静的信心。” 柯拉松哑了半晌,最后长长吐了口气。罗一旦执拗起来——而且往往是在关于他的事情上执拗——他拿罗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吧。”他最终点头同意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并不认可罗的这种行为。还有,竟然用‘信赖’来打动我……罗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罗轻轻笑了,又仰起头来看着他,薄薄的嘴唇挂上弯度,表情柔和了一些,就好像他一直停留在13岁的那个时候,分毫未变。 “柯拉先生。”罗的声音虽然比十三年前低沉了许多,尾音的上扬却是柯拉松极为熟悉的幅度,流露着只有他能听出来的孩子气和撒娇。 “臭小鬼。”柯拉松摸了一下短翘的黑发,“这次就让你任性一次。” 闻言,罗却渐渐收起了笑容。 “任性……”他思索了一会,随后脸色颇为严肃地一字一顿说:“如果注射之后,我做了任何伤害到柯拉先生的事,阻止我。” “我明白。”柯拉松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也交给我吧。” 罗的手指绕过电线,麻利地拆掉针筒上的密封。他的右手握住注射筒,针头抵在左手手腕内侧的柔软皮肤。没有消毒,针头就刺了进去,罗用适当的速度把活塞推到底,然后快速拔出了针筒,丢回了铁皮装置里。手腕上渗出一颗血珠,被他随性地抹掉。柯拉松立刻俯身观察罗的情况。 “罗,你还好吗?有什么感觉?”他急切地问,左手还抱着罗的帽子,右手握住对方的肩膀。 “现在还没有任何不适。”罗抬眼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然后向铁箱侧头示意。柯拉松的眼神随着方向转过去,发觉电子显示屏的横符已经变成了鲜红的数字,当下显示的是59:53,还在按照秒的频率逐渐递减。两个人默默地看了一会,数字稳健地跳动向着某个未知的尽头。 “如果对方是遵守规则的游戏者,再坚持一个小时,我们就能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房间里出去了。”罗轻松地说着,把袖子又挽起来了一些,“不如来想想怎么打发时间。” 柯拉松的眉深深皱起,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比方说,数字在归零后,就算房间没有爆炸,也许又会跳回到60:00,然后无限循环。不过,即使他未来一辈子都无法从这个房间里出去,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眼下,柯拉松更担心的是打进罗身体的药水。敌人不会做无谓的事情,那种药不可能只是带色素的生理盐水。 “罗,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异常吗?”柯拉松加强语气问道。 “没有。”罗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胳膊,看着上面的针孔,“非要说的话,针头扎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痛觉。也许药品里有麻醉的成分,或者——啊……” 罗忽然噤声了,头垂落下去一动不动。这让柯拉松更加担心了,他屈下膝盖,腰弯得像一只虾,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色。 “罗?” “柯拉先生。”罗突然又抬起头来,金眸平静无澜。“稍微过来一点。” “嗯。”柯拉松听话地又凑得靠前了一些,两个人的额头几乎要贴在一起。罗抬手捏住他的领口,眼睛在他颈部打转了几圈,手指忽然探进他的领结,轻柔并迅速地解下了他的领带。 “……要这个领带有什么用吗?”柯拉松奇怪地问道,这个姿势让他的后背开始酸痛,但他还是老实地弯着腰一动不动。罗垂着眼睛,领带在手里翻来覆去了几次——这就是柯拉松最后看到的景象。倏然之间,他的眼睛被一片灰色笼罩,一条布带状的东西勒到他的后脑系紧,揪痛了他的头发。然后他被用力推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直到趔趄着摔坐在一个硬面的东西上——大约是床边的椅子,沉甸甸的体重压上他的膝盖,一个干燥的,柔软的,呼着热气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过了好几秒,他才明白那是罗的嘴唇。 “罗,你——” 柯拉松挣扎着想要拉下眼睛上的领带,领口却被人用力扯开,扣子崩到地板上发出不规则的弹响。衬衫一口气向下拉去,把他的两条手臂反套在椅背上,而同时罗的嘴唇已经从他的唇边转移,沿着他的脖子滑到锁骨,胸口,小腹。膝盖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柔韧而温热的身体钻进他的大腿中间,强迫他的膝盖向外打开。腰间的皮带扣发出不祥的响声,伴随着锯在心上一般的刺啦一声,外裤的拉链也被一扯到底,里面的内裤被胡乱地扯下。 ———————————————————— 密码是罗自行开发的“凪”(SILENT)的前置招式名,5位大写英文,无特殊字符(好复杂的说明,对不起!猜不出来就去△○3看吧)
【柯罗】(非公開通信)夜凪密航(第三夜)
全都是命题140字SS,一共10个,请随便看看。这次全部都是现代/转生paro。 使用的shindanmaker:320966、386208、428246 ————————————————— 10.10 【笨—蛋】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ばーか」』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罗,来看这篇报道!最新研究发现通过提取患者细胞制造药物,能治疗几乎所有绝症。哎呀,医学真是日新月异。” “我看过内容,哗众取宠罢了,理论很难落地。而且,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种魔法一样的治疗办法啊,笨—蛋。” 世上当然不存在魔法。所以无论是哪一世,就让我代替魔法守卫在你身边吧。 *转生paro。有记忆社会人柯和无记忆医学生罗。 ————————————————— 10.10 【意外事件】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想定外の出来事』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成年生日前夜,被佩金和夏其硬拉去体验脱衣舞酒吧。这两个家伙,自己没什么胆量,以我的生日当借口跑来享受。 耐不住无聊,找机会溜出酒吧。游荡在气氛暧昧的繁华街,揽着浓妆艳抹女人的金发长身的背影赫然跃入视野。 说好了今天会搞定工作,明天一整天陪我过生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柯拉先生。 *现代paro。罗西南迪警官卧底中。 ————————————————— 10.11 【不可以说话哦】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喋っちゃだめだよ』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翘掉讨厌的课,享受午后时光。教学楼和灌木间的草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基地,竟被不速之客占据。蹲下身,打算对那家伙做出领土宣言时,突然被捂住了嘴。唠叨的教导主任正从灌木另一侧悠悠经过。 现在先别说话——红眸告诫地看过来。意识到自己正被对方紧抱于怀的罗,除了心跳以外没有任何挣扎的气力。 *aohr paro。对罗西南迪前辈一见钟情的罗。 ————————————————— 10.11 【愚者的借口】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愚か者の言い訳』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自从十年前那场事件起,两人一直生活在小公寓内,单人床换了双人床,你从我的腰长到肩膀。提出要去战国先生那里暂住,你无心地问起时间,我讪笑着说为了解决棘手要案,会住上半年。你愣了半晌,默然收拾起碗筷。 被窝中的身体越发柔韧,枕边黑发散发出淡香。出去住是多么愚蠢的借口,但愿只有我知道。 *现代paro。33岁突然动了恋心察觉不妥的警察官柯和20岁一直喜欢柯只希望能留在他身边的大学生罗。 ————————————————— 10.12 【请温暖我】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あたためてください』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送男孩上学时,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拉着他避开了现场,但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吧,手掌间手腕变得冰凉。 “天气好冷,明天得多穿一些。”佯装未察觉,在校门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时却被抓住了大衣衣摆。 一秒钟做出决定,今天学校和公司都请假吧。因为那双金眼正难得一见地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现代paro。遇到罗之前是全勤会社员的柯和家人出了意外被柯收养的罗。 ————————————————— 10.12 【不可退货】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返品不可』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成为恋人后共度的第一晚,先洗过了澡,坐在床上暗自忐忑。浴室门打开,抬头看到走出来的人胸前的巨幅纹身,罗西南迪吃惊地张大了嘴。男人微笑着欺身压过来,松散的浴衣垂落到膝盖,手指搭上他的肩膀。 “现在不满意也不能退货了。” 退货?是特大赠礼吧。如此想着,他轻轻把嘴唇印在红心的火焰上。 *转生paro。知道对方喜欢自己没想到这么喜欢的柯和在外职业是严肃的医生所以只纹了胸口红心的罗。 ————————————————— 10.13 【头发,摸一下行吗?】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髪、触ってもいい?】をお題にして、140字以内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阳光下发丝几近透明,看起来蓬松极了。从前在海贼世界,他总是戴着兜帽,虽然想过头发一定很软,但一次都没摸到过。 “摸一下行吗?”举起手到对方头顶。对面诧异地瞪大眼睛,随即蹲下了身。如今两个人的身高差还不到10cm,明明稍微低头就可以了。于是弯下腰,像摸金毛巡回犬一样揉了揉那颗金色的脑袋。 *转生paro。朋友关系但是相处比恋人还要特别的有记忆柯罗。 ————————————————— 10.13 【如你所愿】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お気に召すまま』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把行程单摊上茶几。男人放下翘起的腿,阅读时逐渐皱起了眉。 “晚上都没安排?”手指点着表格的空白,“不是有夜游节?” “没兴趣。” “那我——” “未成年一个人很危险,柯拉先生要陪着我。” “好吧,悉听尊便。真是任性的小鬼。”男人叹着气吐出一口烟雾。 最想要的愿望无法实现,也不敢说出口,所以才任性。 *现代paro。安定的柯←罗。 ————————————————— 10.14 【冬空与雪】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冬空と雪』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圣诞夜。青年站在雕像旁举着一罐咖啡挥手,金发在雪中格外耀眼。 “你脸都冻红了。”说着他就要把咖啡罐贴过来,似乎担心太烫,又用手指试温。夺来咖啡,握住手腕,把脸颊埋进温热的手掌。对方呆了一秒,红着脸笑。 “今天罗心情很好啊。” 同样的冬日夜空,同样的大雪。这一次你的体温终于可以传来。 *转生paro。恋人关系的无记忆柯X有记忆罗。平时罗在外面很少做亲密的事。 ————————————————— 10.14 【不介意】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構わないよ』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手机弹出紧急工作通知,匆忙走出吸烟区,迎面撞上一向冷淡的上司。意识到嘴里还叼着没熄掉的烟,想为冒失道歉,对方伸手夹过了香烟。 “我不介意。”把烟含到唇间,男人惬意地吸了一口,“之前没说过吗?我不怎么抽烟,但挺喜欢烟草的味道。” 面对如此自然的间接接吻,我介意到不行,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现代paro。对帅气又优秀的精英上司有着淡淡憧憬的柯和工作场合很严厉但心里一直想着怎么拿下下属的罗。 ————————————————— 虽然本来就是HE爱好者,最近愈演愈烈了。只想看柯罗甜甜幸福生活。
【柯罗】纸杯电话
约1w3字,全文完。 ———————————————————— 声音传播只需要两个条件:介质,以及振动。你教给了我第三个条件:不能在静音魔法的生效区间。当大雪漫天遍野,鲜血渗入泥土,我才明白第三个条件还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魔术师本人的离开。 在这个你已经不在的寂静人世,胸口搏动的心声,该怎样才能传递给你? -side L- “航路稳定,仪表指数正常,附近没有特异的海流,极地潜水号顺利进入初次潜航。” “辛苦了。”罗对戴着虎鲸帽笑嘻嘻的棕发少年点头示意,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航海图。白熊趴在他后面的椅背上,伸着脖子向下方看。 “你看,情况和我预测的完全一样吧?船长。”贝波咧开嘴,期望着得到船长的称赞。罗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多亏有贝波,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这一带的海域,有比较多来自渔民的信息记录,可以作为有用的参考。但以现在的航速,大约两天以后就要进入未知的领域了。”罗的手指沿着航路向下,抵达海图上的一片空白,那里标志着更加辽阔的大海。“深海肯定会非常危险,但即使遇到异常立刻上浮,也无法预料到会在海面上遇到什么样的岛屿或船只。” “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冒险等着我们。”贝波低头看了看胸前潦草画上的标志,那是出航前由罗定下的红心海贼团的标志,一个比起大多数海贼标显得友善许多的笑脸,“有些不安,但也很期待!” “要是遇到敌人呢?”另一名头戴企鹅帽的少年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白熊问道。 “我会第一个冲上前,把他们全都打跑!”贝波挺起胸膛,双手摆出武打架势。 “就你?连我们都打不赢。”夏其弹了一下贝波的后脑勺,白熊捂住作痛的头皮,苦着脸说。 “呜呜……我这么弱真是对不起……” “精神太脆弱了吧!” 三人组还是那样吵闹。观看着眼前这场飞燕岛以来三年期间无数次上演的剧目,一阵疲倦席卷罗的眼帘,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佩金转头望向他。 “出航之后,我、贝波、夏其轮流操舵,你一直在指挥室坐镇,一分钟也没有放松过吧?”佩金轻轻拍了拍罗的肩膀,“这里有我们盯着,去休息一会吧,罗哥——船长。” 说到最后,企鹅帽的少年立刻改口,吐了下舌头。罗冲他偏了一下头。 “佩金,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好。” “但是这样子感觉很帅啊!”夏其也凑了过来,手搭住佩金肩头,“我们红心海贼团虽然初出茅庐,但以后一定会成为名满天下的大海贼。为了提前演练,也为了做好心理准备,对于首领就应该使用最尊敬的称呼,‘Captain’!” “随你们喜欢吧。”罗又打了个呵欠,视线投向墙上的钟表,时针正横向一侧。如果这不是表盘,而是一具罗盘,那么它指的就是正西边。海底难以分清白天黑夜,但自决定出海的日期以来,罗的内心一直立着一架日历,还有一只无形的机械表,摆在日历旁边滴答不停。但是,虽然心中的时针一直在循规蹈矩地行走,从真正出航、下潜到现在,他还是略有焦躁,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瞄一眼身边的挂钟。 夜晚十点,差不多该做准备了。罗从指挥椅上站起身。 “有事随时叫我。” “晚安,罗哥!” “晚安,船长!” 留给船员们一个挥手的背影,罗快步走回自己的舱室。由沃尔夫设计的潜水艇充分考虑到了未来的可能性,走廊层高超过五米,舱室也设计得大大小小形态各异,以满足船员或乘客的不同需求。从十三岁到十六岁,罗的身高抽长了将近一半,最终停滞在两米之前,没有再继续增长。身为一船之长,潜水艇的客舱任他挑选,然而罗选择了相对狭小的一间作为自己的卧房。 他向来不需要超越必要范围的空间。太过空旷的地方,会和回忆中的广阔雪原以及他心上的那一块空虚彼此共鸣,令他从舌根到心房都闷烧出苦味。不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弥补这部分的缺失,即使从头到尾都是自欺欺人。 重新回到一个人独处的状态,罗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的船员——亦是他的友人们——因为出海而兴奋不已。必须要撑起船长该有的威望,也为了不辜负肩上的责任,他始终保持镇定作风,但心里仍然很是紧张。虽然和过去那个脆弱的铂铅病小鬼大有不同,但罗仍然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今夜会发生什么,他都会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快速成长。 罗脱掉身上同样潦草地画着笑脸标志的衣物,先去浴室冲了个澡。作为那颗心脏形状的果实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热水令他全身略有无力,但放松感也让他打起了精神。罗揉搓着手臂上与常人无异的皮肤,冷静地思索接下来的步骤。然而,他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在加快,这些症状并非来自于水温。也许,该说是源于一种与铂铅病相关,却没有任何资料记载的恶疾。 罗无声地叹了口气,为心中按捺不下的雀跃而感到无奈。那些渴望像气泡一样密密聚集在一起,打破了海底不见天日的靛蓝。他似乎被两个自己同时占有了身体,一个居高临下地评判他描绘的景象全是梦幻泡影,另一个却捧着象征希望的星光碎屑。 罗穿上干净的衣裤,认真地把头发擦干,让它绝不会滴落一颗水珠。当一切收拾妥当,他再度确认了一次时间。 夜晚十点四十分。 罗走到柜子前。里面空荡荡的,正等待着红心海贼团未来的收获将它逐步填满,就像渐渐罗列上墨水字母的日记本的书页。只有中间的架子上,摆着他在飞燕岛上因为兴趣而买下的几枚纪念硬币,以及一只大小与海军文书筒相仿的玻璃瓶。罗把小瓶拿出来,扭开瓶塞,取出里面那张布片。 那是在被沃尔夫收留的第一个星期。他在古怪发明家的书架上翻出一本以民俗学为主题的旧书,书中有一个章节讲述了各地与死者对话的仪式。其中大部分内容不是异想天开的白日梦,就是耸人听闻的祭祀礼,还有不少满载愚昧的黑魔法一般的召魂方式,譬如要伤害健康的人或生物作为召唤亡灵的祭品,罗对这类做法不屑一顾。只在章节最后,作为补充和附录,书中记叙了在某个已经失落的岛屿上流传的传说。 ——两只声筒,一条棉线。将棉线浸过召唤对象的血液,与声筒共同连成一座简陋的传声电话。在忌日零点时分,对着声筒轻声呼唤故人的名字,再把它放到耳边,就可以听到彼岸传来的声音。 阅读过这部分文字以后,比起召唤仪式本身,首先在十三岁的罗的大脑中降下惊雷的是“血”的描述。他曾经以为那个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实体的事物,但这并不是事实。他立刻从房间里翻出那件深灰色的厚实披毯。在他病倒之后,那个人特意买来为他保暖,而这件柔软的衣物一路护着他离开米尼翁,坐上小船,最终登陆飞燕岛。沃尔夫性格散漫,对他的事情从不过问太多,毯子就一直堆在墙角,没有洗过,也没有扔掉。罗重新把它铺在地板上,仔细检查着布料的表面,直到视线捕捉到毯子外侧的一处突兀的深色。 他将毯子翻到内侧,进行比照。内侧布料颜色均匀,没有深色。那时,明知自己无能为力,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恩人遭受一面倒的暴行,几次扑上去螳臂当车,最后被维尔戈打得鼻青脸肿。但罗的出血并不多,更不会流到毯子上。 也就是说,毯子外侧的,是那个人在抱他时沾到的血。 罗小心翼翼地把深色的那一角剪下,捧在手心。手术室张开,他微皱眉头,方形布块在他手中像被微风吹拂般地翘了一下,又不动了。他使用果实能力还不熟练,凝结、氧化后的血液和布料融为一体,不像肉体中的铂铅那样易于分离。罗不再尝试,找到一个干净的玻璃小瓶,将布块卷进去装好,放在安全的角落贮藏。 那个人的第一个忌日,他没有行动。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真的能够通过纸杯电话传达自己的心声,他也不知道该对恩人说些什么。随着在诊所一步步积累起外科手术的经验,心中排布的未来计划越来越细密,罗也下定了决心。当他再度触摸到那张血染的布片,一定是舵盘转起,扬帆启航之时。 今天,红心海贼团告别飞燕岛,扬旗出海,他踏上以十年为期的征程,恰好是第三个忌日的前一天。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问心无愧地面对那个人,昂首挺胸地面对自己的心。 红心海贼团船长撕扯着深色的布料,让彼此紧密结合的纤维松开。他的动作谨慎而有力,布片很快在他手指中变为一团棉絮,罗将它搓成一条棉线。罗从书桌上取来白纸,卷成纸筒,接合处相互卡紧,又剪了两片纸片作为杯底。那本旧书上没有任何图示,罗曾经犹豫过是否应该把声筒做成模仿电话虫听筒的圆盖形,但经过一番考虑,他认为深口杯的形状更加易于收音。将纸片组合成纸杯以后,罗在杯底刺出小孔,将棉线穿过,连接上两边的纸杯。做这一切时,他依然没有使用任何手术果实的能力。 夜晚十一点五十五分。 罗关上了房间的灯。舷窗外游过幽幽发亮的海洋鱼群,他在黑暗中也能够看清表针的走动。他握住一边的纸杯发呆,另一侧的纸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随便地放倒在桌上。当时针、分针、秒针全部重叠在表盘正上方,罗举起纸杯,罩住自己的嘴唇。 “呐,柯拉先生。在听吗?” 即使他已经千百次在内心里演练过,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仍然颤抖了起来。他用这些颤抖的手指把纸杯移到自己的耳边,听到里面传来呜呜的风声。不管听多久,回响的都只有虚无,就像荒原干枯大地上开裂的一处空洞。 喉咙像一条被抽成真空的软管绞在一起,罗缓缓把纸杯从耳边放下。眼泪自他的眼角涌出,打在木制桌面上。 是制作的材料有误,还是步骤哪里不对? 事件发生以后,海军迅速完成善后工作,米尼翁岛成为静谧的无人小镇,那一晚血与火的战斗仿佛从未发生。那片布料是他能拥有的唯一。 如果动用手术果实能力,会不会提高成功的几率? 手术果实是他的恩人用生命换来的馈赠。而这一次,他想要全部靠自己自身的能力,用两只曾经刺穿对方心脏的手,再度筑造起连接红心的桥梁。 是不是他根本不该叫柯拉先生,而该使用唐吉诃德·罗西南迪的全名? “柯拉先生”不是专属于他一人的称呼,但对他来说依然是特殊的。那个人会因为他的松口而喜悦流泪,所以他也永远只会使用柯拉先生这一个称谓。 这三年,罗反复思考过很多次。言轻纸薄的书籍,萍踪靡定的记载,没有人知道怎样行动才是正确的,所以这些问题全都不重要。他用力呼吸几次,很快止住了抽泣,另一只手胡乱地擦了把脸。早就设想过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可能,他流泪,只是因为他幼稚,脆弱,远不如那个人坚强,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追上那个人的脚步,理性的围栏挡不住感性的洪水。但一切还没有结束。知道仪式是骗人的把戏,他反而轻松了许多。 罗拿着纸杯站起来,歪倒在书桌旁边的床铺上。他在黑暗中侧卧下去,重新把纸杯对准自己的嘴唇,另一侧的纸杯自然滚落到他的枕边。他闭上眼睛,悄悄话一样对纸筒诉说。 “柯拉先生,我很想你。我不知道该怎样跟别人说,只能闷在心里,白天夜晚都在想,想得胸口很痛。这三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除了医生的知识和技能以外,我也变得很会打架。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所以我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要归功于你。如今,我也出海变成海贼了,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因为你说,我已经获得了自由。如果那时你能活下来,就算不和我在一起,回到海军,也许我们还能在海上相遇。” 他顿了片刻,又说。 “只是这片大海太大、太大了,厉害的海贼层出不穷,每天的新闻都会让普通平民胆战心惊。但是柯拉先生,别担心,我会变得更强,比任何人都强,直到完成你的愿望。” 他微微笑了,重新把纸杯放到耳边。听着呼啸着的永无止境的风声,他睡着了。 -side R- 罗西南迪并不了解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知觉消失的很快,恢复的也很快,死亡像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像在冬日寒夜入睡,一闭眼之间,已是晨光盎然来临的春季。 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散乱的落雪和血污,遮不住红心干部脸上满足的神情。不需要花太多功夫,罗西南迪就理解到他仍然逡巡在北海的那个岛屿。他的意识,灵魂,或者近似的什么东西漂浮在积雪上方,雪花悠然无阻地穿越他的肩膀,胸膛,再落到横躺的金发男人的肩膀,胸膛,堆成新的积雪。 他成为了一个没有实体的意念的聚合物,俗称幽灵。 罗西南迪向四周环顾。宝箱被掠夺得一个不剩,地上只留下坑洼的脚印。远处传来几声海军的炮响,像是告知他时间紧迫的鸣钟,他当机立断,向岸边跑去。 拜托了,一定要让我找到他。 脑海中浮现铂铅白斑,后来还多了淤青和血痕的那张脸,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没有在遍地白雪上留下任何痕迹。 幽灵也会摔跤吗? 他晃了晃头,爬起来继续跑。罗西南迪并没有直线冲向传来炮声的方向,他的脸朝向着自己来时的海岸。如果那个孩子要前往隔壁的飞燕岛,如果那个孩子如他所想地一直走下去,只有一条路。 果然,当他气喘吁吁地抵达悬崖,他看到了他。斑点帽下的脸除了高烧的红晕以外,还挂满了泪珠。男孩抽泣着,从崖边慢慢往下爬,他浮在他身边,明知无济于事,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到虚空中,护着那副瘦小的躯体。男孩中途滑了几次,险些跌入大海,吓得他几乎要晕倒,但最终还是安全地跳到了小船上。 罗西南迪坐到男孩旁边,看着他撑着病弱的身体慢慢划起船。他懊悔,他愤恨,幽灵无法碰到任何东西,无论是给那个孩子一个温暖的拥抱,还是替他握住粗糙的船桨。但能以这种形式守着他,看到他凄风苦雨的命运终于照进一束真正的生机之光,对于罗西南迪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载着一个人和一只幽灵的小船背离诀别的米尼翁岛,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驶向曙光的彼岸。男孩的眼泪似乎永远不会流尽,薄薄的嘴唇颤抖着,除了泣音以外仿佛还一直念着什么。当罗西南迪听出那句话是“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对方痛哭失声。幽灵的泪水飘散在虚空中,无人知晓。 男孩为自己治好了铂铅病,遇到了好心的怪老头,有了去处,渐渐地多了几名同伴,从矮个子的小鬼头长成身材高瘦的少年。罗西南迪笑盈盈地观看他的成长,在他初次对外手术成功的时候在他身边高兴地转圈,在他辗转反侧的夜晚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日子和以前一样平凡而喧闹。但如果不是成功找到了那个孩子,罗西南迪绝对忍受不了幽灵的生活。他没有烟可以抽,也没有美味菜肴可以享用,却依然会频繁地摔跤,也许与生俱来的毛病在死后也无从弥补。身为幽灵,他不受任何束缚,罗西南迪曾经走到海滩边缘,发现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飘上海面,也可以钻到海底游泳。他没有遇见过其他幽灵,也并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存留于世,因为答案显而易见。那个孩子的笑容是他幸福的源泉,他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即使这是个他无法和任何人交流的孤独世界,即使在他最爱的人心里,他是个不负责任的骗子混球。 红心海贼团成立,潜水艇向海底潜航,气泡飞向水面,笑脸掩入深海。他和船员们一起在指挥室忙碌,检查仪表盘和显示屏,为每一道推挤船身的海流紧张,又为一直坚持指挥不肯休息的船长担心。当船长总算回到舱室去洗澡时,罗西南迪坐在桌上等待着他。作为一个生前接受过海军教育的幽灵,罗西南迪一直谨慎行事,时刻坚守礼仪的底线。除了注意不要侵犯到少年——以及他周围的所有人——的隐私以外,像贝波向少年招手邀请他到房间里秘密对谈的这种时候,罗西南迪也会知趣地离开。现在他会留在船长的私人舱室,是因为少年本来就睡得不好,潜艇中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一定会更加烦乱。他会像在飞燕岛上一样,轻拍着他的肩膀,守望并祈求着他的安眠。 然而,从浴室走出来的船长似乎并不打算立刻休息。黑发少年取出玻璃瓶中的布片,在木桌前灵巧地做着此前从未展示过兴趣的手工。三年以前,罗西南迪曾经看到过男孩无言地剪下毛毯的染血部分,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种纪念。布片再次出现在这里,少年垂落的金眸一刻不离其上,仿佛这件事有着什么重大的含义。 当纸杯电话组装完成,罗西南迪仍然不明所以。他看着少年握着纸杯在黑暗中长久地等待着,暗金色眼神飘向舷窗外,仿佛看向比深海还要更遥远的某个地方。 夜晚零时。 “呐,柯拉先生。在听吗?” 他这才明白,对方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自己。 「罗!我在!!」 他脱口而出。少年放在耳边迟迟不肯移动的纸杯电话,茫然的神情,和最终掉落的泪水,昭显出幽灵的声音只有幽灵自己能听到的现实。 看着罗颓然垂下肩膀,罗西南迪鼻腔酸痛,胸腔宛如被灌进泥土般沉重不堪。但罗很快就整理了表情,爬到床上,神态轻松地举起了纸杯,他听到了少年柔软的耳语。等到罗无边无际地说完了一整段话,把纸筒放到耳边,罗西南迪也侧躺到他的身边,嘴唇恰好对着本就是分给他的另一侧纸筒。他凝视着对方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的脸,郑重地答复,从罗的思念、飞燕岛的生活到最近的新闻,一句不落。 他说得有些太多了,船长脸上渐渐显出倦色。罗西南迪伸手抱住罗还很瘦弱的肩膀,叹了口气。 「我的愿望,只是希望你幸福地活着啊,罗。」 他怀中传来少年落入梦境的平静鼻息。 那之后每一年的这一日,罗都会向罗西南迪打来电话。纸杯每次由红心团船长亲手重做,棉线则永远是浸着罗西南迪的血的那一根。船长讲出的第一句话总是同样的“呐,柯拉先生。在听吗?”,而罗西南迪也总以“罗,我在”回应,然后专注地聆听对方全未刻意组织过语句的随心漫言。罗没有对自己的船员做过任何说明,但没过几年,最熟悉他的友人们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在罗西南迪的忌日前夜,他们会特意将值守的任务排开,让罗有充足的时间完成私事。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红心海贼团从四人的小团体扩升为二十人的团队,特拉法尔加·罗也从流浪北海的刺头一跃成为极恶时代的超新星,仅过一年有余又成为了名震四海的七武海。罗西南迪是距离罗身边最近的人,即使他不去看那些堆积在书桌上的资料和草稿,从罗对红心团下达的一道道指令,还有从罗望着多弗朗明哥通缉令的眼神之中,罗西南迪也能推断出这个孩子究竟在制定多么危险的计划。在十三年前那场手术果实抢夺战之后,罗西南迪再一次感到了冰雪刺骨的恐惧,它们的共同点只有一处,那就是特拉法尔加·罗的死亡。 但这一次,他无力回天。曾经,他亲手建起了凪的音罩,隔开了那个孩子不顾一切的声嘶力竭。如今两人间隔着一道更为坚固的生死屏障,他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传递不到罗的耳边。也许这是对他的惩罚。 红心海贼团的船员们在发现他们无法说服船长不要离开极地潜水号之后,便倾尽自己所能为船长准备出行。罗的指示简单而平淡,只拿了贝波的生命卡,略过了一切详情,罗西南迪知道,他不想让船员为自己担心。他像任何一名船员一样阻挡不住船长的脚步,但他发现罗这一个月来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虽然面对船员时不会有明显的表现,但在独处时红心团船长会反复踱步,翻乱纸张,呈现出少有的焦虑。罗西南迪不再在罗入睡时轻拍他的肩膀,而是每晚都紧紧抱着他的身体,虽然他明白对方不会有任何感觉。 十年时间,随着胡须蓄起,纹身爬上手臂胸膛,罗也像他所承诺的那样变得很强,但罗西南迪知道,还不行,现在还太早。想要深入这片大海最阴暗的角落与中介人针锋相对,罗至少还需要一年的历练。罗西南迪隐隐感觉到罗背负着什么东西,让他必须要选择眼下这个时间去挑战不可能的任务。 也许时间这种事物并不存在客观的刻度。或者说,它是一种与意愿正相反的概念。每当你希望时间加快,譬如陷入贫穷潦倒、饥寒交迫的绝境,它都会变得无比漫长。而当你希望时间放慢速度,譬如心爱之人罹患逐渐恶化的不治之症,它又会格外欢快地奔腾向前。罗西南迪希望罗像追不上乌龟的阿基里斯一般,永远调整着计划,做着准备,永远也不要前往德雷斯罗萨。然而就像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日历也残酷无情地不断向后翻去,直到罗西南迪的第十三个忌日。 罗像以往一样一个人回到卧室,洗过澡,取出玻璃瓶中的棉絮,走到书桌之前。他已经十分熟练,不到十分钟,就将纸杯电话制作完成。罗习惯性地把灯关上,躺到床上,罗西南迪也同时躺到他的旁边,望着他已然五官成熟、线条凌厉的脸。 “呐,柯拉先生。在听吗?” 「罗,我在。」 “我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却还是没有什么把握。这条你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性命,也许看不到明年的太阳了。我不知道下一次你的忌日,还能不能给你打来电话,所以提前告个别。嗯,说不定不是告别,而是重逢呢?如果我真的死了,也许就能在那个世界找到你。……对不起,每年一次的机会,我却说这些让你伤心的话。” 罗沉默了一会。 “从前,我一直说,你是我的大恩人。现在我仍然这样认为。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无以为报。但是我想做一个补充。柯拉先生,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人。不谈恩情和回报这些东西,为最喜欢的人献出生命,也没有那么不可理喻吧?” 纸杯从罗的唇边转移到耳边,金眸平静地闭上,但罗西南迪没有说话。他哭了。 -side L- 德雷斯罗萨迎来了迟到十年的雨过天晴。 没能拥有几天休息的时间,七武海制度的废除让新世界的大海更加动荡不安,海军步步紧逼,海贼虎视眈眈,隐藏的各方势力也在窥视欲动,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更多的争斗。搭乘草帽一伙的船前往佐乌,与激动流泪的船员们重聚时,除了欣慰,罗感到的还有深深的愧疚。不过无论如何,他已经完成了那个人的夙愿,并且活了下来。这一次,他不会再丢下他们不管。他会认真肩负起船长的责任,领导起船员,以红心为名继续驶向无垠的前方。 新成立的同盟依旧马不停蹄,纯毛族的危机,Big Mom的横刀,凯多的威胁,各个阵营的暗潮在终焉的暴风雨来临之前错乱交织,同盟分成几方小队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务。重新回到极地潜水号,虽然船上多了一些不速之客,但罗总算获得了一些能够独自思考的时间。 在他离团的期间,潜水艇内部又做了一次扩建翻新。经过船员们的一致表决,罗也搬到了更符合船长头衔也更宽大的卧室。极地潜水号向和之国的方向驶去,贝波早就将附近的海路调查清楚,操舵手熟练地调整着潜深,他可以放心地把一切交给自己的船员。 罗的视线移到卧室地板中央的东西上。 德雷斯罗萨王宫宝物库,来自米尼翁岛的宝箱。将它拿到手时,他心中是意料之外的风平浪静。这个遍布旧时痕迹的物体,象征的只是已经无法挽回的过去。那个人教会了他向前看,心中珍藏过去,脚尖朝着未来。然而当罗望到散落在宝箱外侧的深色斑点时,眼前还是陡然展开了一幕他并未亲眼见过的红心干部被射杀的画面。米尼翁岛的那一天,他已经体会过心脏裂成两半的痛苦,那种疼痛远远胜过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身体嵌入手术刀片。它永远不会再那样痛了,但伤痕从未愈合,现在,它像是老人的皮肤一样从表面皲裂到内里,带出难以控制的抽搐和剧痛。 罗走到宝箱前,蹲着望了它好一会。随后他转身坐下来,背靠着宝箱,就像当年的红心干部一样。 为了某件事物,为了某个人,做出旁人不能理解的决定。隐瞒是为了守护温暖的记忆,离别是为了迎接雪后的明天。德岛一役之后,现在的他,好像能够更加明白那个人的心情。 罗仰头望向天花板。 十三年半之前,他与那个人一墙之隔。那时的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人的选择将会意味着什么,用尽全力也无法传达自己的声音,彻底陷入绝望。但如今罗静静地靠着宝箱坐着,却觉得也许当初坐在这里的人,早就知晓了箱子里那颗疯狂跳动的无声的心。那个人是寂静果实的能力者,所以那些发不出来的痛哭,无音的声嘶力竭,全都会被他安静揽下。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期,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呼唤那个名字的渴望。罗闭上眼睛,唇间几乎无意识地漏出声音。 “呐,柯拉先生。在听吗?” -side R- 庞克哈萨德不仅是冰与火的两重天地,还是个兼备寂静和喧闹的岛屿。那个人的到来让岛屿原本的平衡向安静偏移。离开船员以后,红心团的船长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对话,整天一言不发。罗西南迪看出凯撒打的算盘,勘查到莫奈的真实身份,然而这些情报永远无法传递给意图掀起反叛的红心旗手,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比自身设想还要危险百倍的泥潭。十三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个不成器的失败卧底,只能把一切交给天命。为了多少弥补这一点,他白天在各个实验栋游荡,尽力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夜晚则时刻不离男人身边。有时,他守护的对象会走出住所,走到最高处的雪崖坐下,久久地俯瞰着满目白色,也不管严酷的冷风几乎吹翻自己的帽檐。他就坐到他的一侧,伸手捂住斑点帽下由白转红的鼻尖。 两个人的体温永远无法融合也没关系。只希望神明慈悲的手还停留在那双肩膀。 意外登陆的草帽团将庞克哈萨德的天秤拨向欢笑。维尔戈被揭穿身份,孩子们得到了治疗,海军和海贼之间结成无言的默契,最终,孤身一人的男人搭上了同盟的船只,和吵吵嚷嚷的海贼们共同前往德雷斯罗萨。在一行人的感染下,男人变得开朗了少许,但只有他知道,夜晚,当海浪伴着繁星入眠,金眼中流露的情绪比此前还要沉郁。他明白,那个人除了自身目标的巨大压力以外,还背负上了同盟的性命。医者的双手,即使划裂皮肤,切开静脉,最终一定会穿针引线,让生命的温流复通。男人紧闭着眼睛,仿佛正在大脑中将计划排演了一遍又一遍,将不同的可能性列举了千万条。最终,那个人还是无法入睡,便起身翻阅从驯鹿医生那里借来的医书。他坐在窗边,轻声告诉对方,他的父母一定会为他感到自豪。 阳光明媚,弗朗明戈舞步炽烈,这是他首次踏上的家乡故土。他的哥哥一手打造的王国的幸福假象,就像一只外表崭新、内在腐朽的玩偶,饱含着不同人的痛苦和泪水,早就无法自力前行,却不能挣脱冰冷丝线的控制。那个人十三年的准备,像小刀薄薄的刀刃潜入玩具的机械榫卯之间,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 看到黑发的男人身中数枪,断了一条手臂,仍然撑着身体在地上爬行,身后拖下一条蜿蜒的血迹,他心疼得仿佛自己从心到手脚都四分五裂。好在这里是德雷斯罗萨,有为人疗伤的公主,有牵着白马的王子,当然也有从天而降的神兵。在童话的国度,每一个善良的人都可以拥有幸福的结局。 对峙的海军与海贼心照不宣地度过足够的休息时间之后,由盲眼大将率领,海军终于发起全面袭击。看到那个人一个人离队,他好奇地跟了上去,之后不仅见到了自己的养父,还听到了两个人语气复杂的对话。每年打电话时对方说的不多,平常又从不提起,他没想到起初关于D的谈话一直印在那个孩子的心里,哑然又无奈。他以为自己的笨拙在世界中独树一帜,但在有些事情上,那个人不仅比他更笨,还出奇地迟钝。如果他能够碰触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用笔画也好,用石头摆也好,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告诉他,他爱他,没有原因,也没有目的。 离开德雷斯罗萨,那个人终于像是卸下了心上的重担,会被草帽一伙的人轻易逗笑,也会干脆地答应驯鹿船医关于医学研讨的请求。从每晚越来越安稳的睡眠就可以看出,十三年来的束缚终于被解开,他由衷地感到高兴。虽然他自私地希望对方能够不忘却自己的笑容,但即使那个人将他彻底放下,红心的位置被其他更重要的事物替代,他也会心满意足地守在他左右。 然而有时,海贼的身影会孤独地出现在甲板上,金眼望着海面上掠过的海鸥,眼中闪烁着彷徨。他站到他的背后,和他眺望同一片风景,手放在因为长年锻炼而变得厚实的肩膀上。 从十三岁到二十六岁,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都被暗无天日的复仇计划占满。但现在一切已经结束,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了。 他的声音依然穿不过生死边界。海贼仿佛有些寒冷地抱住自己的手臂,表情迷离地俯身趴在甲板的栏杆上。 与分别数月的伙伴们汇合,告别佐乌,向下一个目的地行进。自居红心海贼团的编外荣誉船员,能够再次回归极地潜水号,他的心情本来十分高涨。然而站在卧室中,看着船长长久而沉默地蹲在那只宝箱前,他手足无措。 在想什么?又被那段回忆拖住了吗? 终于,男人靠着宝箱坐下,屈起一只膝盖。他也走过去,坐到宝箱箱盖上,黑发依偎在他的膝旁。 一个比平时语调要亲昵许多,带着孩童般依赖的声音悄然响起。 “呐,柯拉先生。在听吗?” 「罗,我在。」 就如每一次忌日零点的对答那样,他自然地回应对方。他望着远处墙壁上只由红黑两种色彩演绎的挂画,然而始终没有听到对方的后文。他低头望去,惊异地发现不知何时起,黑发男人已经抬起了头。金眸睁如两轮满月,嘴唇微微张开,并非看向房间中的空气,而是像对准靶心的枪口一样,准确地锁住了他。 -side by side- “柯拉先生……?是柯拉先生吗?” 罗下意识地慢慢跪起来,一阵头晕脑胀。戴着红心兜帽的金发男人张大了嘴巴,一脸蠢相,和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不是做梦,对吧……” 他从来没有梦到过柯拉松。虽然不需要在梦境中重温,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也在他的心上留下永远鲜明的烙印,但即使是虚伪的假象,罗也很想紧紧拥抱那副高大而壮实的腰背,把身体藏进毛茸茸的黑色羽毛,把脸埋进暖烘烘的胸口。后来,他不再祈求梦中重逢,并把这件事当做命运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他既不酗酒,也不借助药物,有时,在思念入骨的时候,他也会痛恨自己的理性,但罗不屑于以那些方式沉沦于幻象。他的恩人已经死了,为他而死,没有任何方式能将那个人唤回。 本应是这样的。 “罗?罗!!”两人相互呆看了半晌,柯拉松总算从震惊中回到现实。金眸千真万确地映出了他大衣的羽毛外形,喜悦如同蚂蚁一般飞速爬过他全身的血管。“你终于能看到我了吗?” 他从宝箱盖上滑下,狂喜地扑过去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小鬼,结果从对方身体内穿过——或者说,罗的身体从他的黑羽大衣中穿过——一头撞在了地上。不顾自己姿态狼狈,柯拉松又迅速跳了起来,蹲坐在罗身前,咧嘴笑着,双手虚空地捧住罗的脸颊。 “冒失了!看来还是碰不到你。但你总算能听到我的声音了,对不对?” 罗直直地跪在地上,脸上浮现大脑放空一般的表情,随后嘴唇动弹了两下。 “‘终于能看到’……‘总算能听到’……柯拉先生,难道你……” “没错!我不知怎么变成了幽灵,从米尼翁岛起就一直跟着罗。” 金眸呆滞了几秒,随后一阵红晕像傍晚的火烧云一般覆上男人的脸颊。罗的睫毛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抬手到额头,但那里并没有帽檐可以让他按下。 “啊!”柯拉松意识到了对方在难堪些什么,慌忙摆手道,“虽然幽灵可以随便穿墙,但我很老实的,罗叫船员单独谈话,我绝对不会偷听,罗的隐私之事更是从来都没有偷看过。” 黑发男人把头别到一边,赤色已经蔓延到耳朵,衬得耳环莹莹地闪着金色。 “我知道你不会,不用特地说明。”罗的喉结滚动了一会,才继续说,“但是,柯拉先生总是像这样,待在我房间里吗?” “我……一般都会待在罗的周围。”柯拉松有些抱歉地嗫嚅道,“白天如果觉得你显出想要独处的样子,我会走开,但你夜晚经常睡不好,我就会守在床边直到你入睡。虽然我做任何事情应该都没有用,但看到你翻来覆去,我……我总是安不下心。” 他比划着做出抚摸罗的肩膀的动作,罗没有躲避,但还是侧着头不肯看他。 “对不起。”柯拉松又惭愧又难过,“又做了你讨厌的事。” “不用道歉,不是柯拉先生的错。我还要感谢柯拉先生对我这么用心。”金眸终于转了回来,当柯拉松欣喜地望过去的时候,又躲闪到另一边,“只是,每年,柯拉先生的忌日……” “我都有听到。”他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也有认真回应,只是罗接收不到我的回答。” 像是无地自容一般,罗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柯拉松双臂叠在自己的膝盖上,安静地蹲在一旁,等待对方接受眼前的事实。然而,他的心情已经从不安,内疚,和不知所措,转化为更加暧昧的某种东西。无论是高深莫测的七武海,还是威风凛凛的红心海贼团船长,在他面前一瞬间就会变成原先那个可爱的小鬼,让柯拉松的内心膨胀出一种几近于恶劣的满足感。 “罗。” 他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罗放下手,头还是低低地垂着,右手纹有DEATH的手指伸向宝箱,摩挲着箱子纵侧的粗糙木面。 “这上面有柯拉先生的血。难道说,过了十年,仪式才终于起了效果……”男人喃喃自语着,“可恶,为什么现在才成功啊,今天又不是什么忌日。是衣服上的血量不够吗?” “如果我流了那么多血到毯子上,也许就撑不到把你放进宝箱了。”柯拉松微笑着歪过头,“这些事都不重要了,现在能被罗看到,和罗说上话,我就已经无比满足了。我还有十三年的话想对你说,也想听到罗更多的心声。每年一次几分钟的电话,根本听不够。” 金眸缓缓抬起来,凝视了他一阵,终于现出浅淡的笑意。 “毕竟柯拉先生的话总是那么多。” “以前罗会听到睡着呢,而且每次都睡得很香。”柯拉松咧嘴一笑,打了个无声的响指,“虽然我现在没有寂静能力了,但令人安眠的功夫绝对不减当年。” 他在脸侧比出V字的手势,他的船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到底是要我听,还是要我睡觉?” “又冒失了。”柯拉松咋舌,“不过,不管罗会不会中途睡着,我都有自信让你喜欢这个故事。” “是吗?那就要看柯拉先生的本事了。” 罗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柯拉松欠身坐到他的身边,轻快地揽住他的肩膀。 “那么,就从我变成幽灵后的第一场摔跤讲起吧。” -side information- 纸杯电话——与死者对话的众多仪式的其中一种投影——以不同的形式流传在世界各地,只需要三个核心条件。 一、双方纯粹地爱着彼此。因为仅靠单方面的执念,或相互间的怨恨,无法连通现世和彼方。 二、以血液为媒介,以唤名为起点。因为只有凭借特定的物质和称谓,才能在广阔时空中定位到唯一的那个对象。 三、仪式执行者在发起呼唤时,并非憧憬着死之重逢,而是满怀着对生的意愿,和对未来的希望。因为深爱着幸存者的亡灵,永远不会期望看到所爱之人的死亡。 -on your side- 深藏于鬼之岛地下的空间,矗立的历史文本。千辛万苦走到这里,遗憾的是,这一块既不是揭开历史的密钥,也不是指向未来的信标。但是,下一步棋早已决定,新时代的暴风会将一切强敌吹翻甩落,开拓出新的道路。 肩上扛着鬼哭,刀柄下是大衣的毛领,温暖,柔软,就像是谁的拥抚。红心海贼团船长大衣斗篷内外,以及里面明黄色的衬衫,全都少见地没有出现红心团的笑脸标志。 “呐,柯拉先生。我果然还是想知道这坎坷命运的意义。” 金眸转过来,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他以坚定的笑容回应。 去追寻吧。去航行吧。 去打破宿命的齿轮,掀翻残酷的命运。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 END ———————————————————— 意识到罗和柯的名字首字母正好是L/R的左右声道时,感到一阵触电般的刺痛。 祝世界上最深情最柔情的特拉法尔加·罗先生生日快乐。
【柯罗】Dynamic Range(雪霁时晴 番外2)
约1w2字,全文完。雪霁时晴的番外2,全篇开车,仍然建议看过本篇一共52章和番外1Tangerine Light,不看也问题不大。请check comment。 ———————————————————— “那么,我去洗澡。” 罗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书,丢在沙发座位上。当他打算绕过柯拉松前往浴室时,出乎他意料,金发青年也站了起来。 “我也去。” 罗讶异地回头望向青年,对方不安地对他笑了一下。 “怎么了吗?” 罗又瞟了一眼柯拉松,继续向目的地走去,同时低头扯开自己衬衫上的第三颗纽扣——前两颗本来就是敞开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会不会更想要一些氛围,或者说私人空间。我是不在意。” 金发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地脱下自己宽敞的外套,搭在沙发背上,然后跟着罗走进了尚为干燥的浴室空间,又轻轻回手关上了门。罗暂时没有理会对方,自顾自地脱下衣裤,堆在洗手台上,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等他回过身,发现柯拉松这边没有任何进展,高大的红心干部衣冠整齐地站在门边,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罗笑了。 “你真的就这么不解风情?我说啊,一般人要是被这么看着,就算原本有冲动也要开始打退堂鼓了。” “一般人是这样。那罗呢?”柯拉松颇为镇静地问道。罗回给对方一个轻蔑的表情。 “我可是海贼。身体被谁看、被怎么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听到他如此回答,柯拉松挑起半边眉骨。 “那我看一看,也没什么问题吧?” “我说的是你缺乏常识的事。”罗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能遇到我这样的‘合作伙伴’,你要心怀感激。” “没办法,缺乏常识,也是冒失病的一种表现型。” 柯拉松轻轻说着,视线移到罗胸口的纹身。罗注意到他眼睛焦点的移动,于是偏过头,嘴角笑容添上几分挑衅的色彩。 “觉得好奇?” 金发青年贴近了他一些,微微弯下腰,帽子末端的心型装饰垂荡到罗的脸颊旁边。 “稍微有一点。可以摸吗?” “随你。” 仿佛是为了避免一上来就做太过分的接触,青年伸出手,但宽厚的手掌只覆盖住罗的肩膀,在大臂上侧的红心上来回抚摸。肌肤相接的温度顿时让罗从后背到腰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这么大面积,纹的时候会疼吗?”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青年半垂着眼睛,轻声问道。 “痛觉当然会有。但比起中佐身上这些,”罗用指关节敲了一下柯拉松的胸口,暗指那些隐藏在衣衫下的旧伤,“都是小意思。” “嗯……我要不要也去做个纹身?正好遮一下伤疤。” 罗抬起眉。 “哦?你想纹什么图形?” 金发青年这才收回搭在罗肩上的手,开始宽衣解带。 “按卧底身份来说,也是红心比较合适吧。”柯拉松把自己的白衬衫堆在罗刚脱下的那堆衣物上方,若有所思,“我很喜欢罗胸前红心的设计。如果我真的去纹的话,可以借用吗?” “和我一对?”黑发的海贼嗤笑道,“要是被家族成员看到,一定会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时,柯拉松不慎被自己的裤腿绊到,急忙扶住墙壁才站稳。他踢掉了挂在脚踝上的裤子。 “在那之前,就已经足够可疑了吧。罗身上的红心,指的不是我吗?”柯拉松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看,“罗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能力,一直对我保持着超出需要程度的关注。说是为了复仇联手,但其实罗是为了我才潜入家族的吧?” 黑发青年眼睛睁大了几分,嘴角一弯。 “这么有自信啊?算了,你怎么想都可以。” ———————————————————— Shape Of My Heart ———————————————————— 祝世界上最可爱最帅气的特拉法尔加·罗先生生日快乐! 密码是4位日期。
【柯罗】(非公開通信)夜凪密航(第二夜)
全都是命题140字SS,一共10个,请随便看看。 使用的shindanmaker:320966、386208、428246 ————————————————— 9.26 【提高声音】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声を張り上げる』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和大家好好相处,记得好好吃饭,每天晚上一定给我打电话!” 望着斜挎书包的瘦小背影,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道,被周围人侧目。 “在外一向安静的柯拉先生今天好吵啊。”混账小鬼笑着回头睨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校门。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整整一周时间离开我的身边,会觉得寂寞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现代paro。送罗上中学时举动夸张的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小满足的罗。 ————————————————— 9.26 【想着你】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君を想う』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夏其从香波地岛搞到流行的影碟,一直吵嚷着说想看。顶上之战平息以后,船员们总算有空闲在极地塘号举办放映会。坐在最后排,听着“爱终将消散”的台词,我的心思却飘向新世界的夏岛。 至今为止十一年,对你的思念不曾断绝。但如果我没能在最后期限之前完成那个计划,就让这份思念和我的生命一起消散吧。 *原作轴。24岁罗表面玩世不恭,内心已经没有余裕。 ————————————————— 9.27 【告诉我这是谎话】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嘘だと言ってよ』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突然拦住我的原监护人,比红茶更苦涩的红瞳,风一般掠过的告白。 “现在只会让你觉得困扰,但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男人唇角浮出自嘲的笑容,我盯着它,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大笑。说啊,说这是骗我的,是你一贯的玩笑。不然,五年时间终于对你死心,随便答应了女生告白的我,岂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现代paro。31岁柯(→→→)(←←←)18岁罗。 ————————————————— 9.27 【现在先把心放下】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今だけ心は置き去りにして』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停泊港口,放下小艇,两个人的秘密出航。 “让人想起从前。” “是啊。” “那会,罗生我的气,总是坐得离我远远的。现在可以靠近一些了吧?” 你笑着对我招手,我却只能用帽檐隔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靠近你,我一定会失控。不愿毁灭和你之间难得重获的关系,现在就先把我不堪的真心放在一旁。 *重逢if。想和心爱的小鬼拉近关系的懵懂船员和强忍感情的别扭船长。 ————————————————— 9.28 【距离感】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距離感』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不知从何时起像冰块一样横在两人间的距离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我笑着伸手摸你的头,被你不露痕迹地避开。 青春期?想要一个人的空间?我都明白。你长大了,身体健壮,每天和30岁的男人待在一起也觉得烦闷吧。 但是,当我喝醉酒去吻你脸颊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推开我,反而红着脸吻了我的嘴唇啊。 *生存if。28岁柯和15岁自觉了喜欢的罗。罗以为柯不会记得。 ————————————————— 9.28 【从这里开始】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ここから始まる』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佩金和夏其对我讲述了飞燕岛从相遇到出海的经历。船长偶然经过,被贝波捕获到怀里。 “你们怎么把他弄哭了?”你讶异地询问。 “只是觉得很感动。”我用纸巾擦着鼻子,“红心团波澜壮阔的历程,原来就是从那个隔壁小镇开始的啊。” “不。”你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是从这里开始。” *重逢if。毫不掩饰自己对红心的爱的船长。 ————————————————— 9.29 【结果All Right】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結果オーライ】をお題にして、140字以内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红黑粉白各式心形,刺眼的Sweet Heart。 “冒失了!”男人顿足,“我说送给最爱的人,用最华丽的装饰,结果被当成给恋人的了!” 少年无言摘下写着字的巧克力,咬下一角,男人忐忑地望着他。 “好吃吗?” “嗯。” 笑容绽放。“结果尚好!” 一点也不好。思索着爱和恋的差距,罗度过了最消沉的一次生日。 *原作生存if和现代paro好像都可以。安定的柯←罗。 ————————————————— 9.29 【誓约之吻】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誓いのキス』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最近,小鬼总是用热切的眼神盯着我看。和同期倾吐心绪,女人大笑着劝我早日正视对面的感情。从没想逃,只是不确定。恰好接到远征的任务,提起时小鬼满脸不安。 “要平安回来。” “一定。” 模仿最近的流行,我在他右手无名指落下一个吻。小鬼毫无害羞表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咦,果然是我的错觉吗? *原作生存if。罗认为柯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所以没有想多。 ————————————————— 9.30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どうしても言えない言葉』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胡说八道,我不是海军!” 你满面怒容。是海军也没关系,你仍然是我最喜欢的人。只是在离开这个世界以前,想听你对我说一句真心话。 未曾料到,活下来的是我。离开米尼翁岛之后,漂泊在大海的十余年,无论是对待朋友、船员还是敌人,我总是有话直说。然而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再没有机会让你听到。 *原作轴。成年罗的直率背后的原因。 ————————————————— 9.30 【身边一直有你在】 cirrusのコラロさんは『いつも傍に君が居て』をお題に、140字でSSを書いてください。 也许是前一天躲避追捕太疲倦,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慌忙坐起身,早就醒了的你在一边默默生起火做着早饭。 寻医一个月,不用绳子捆着你,你也不会逃跑。即使被我拉进医院承受他人辱骂,被我背在肩上穿越枪林弹雨,你也总是留在我的身边。所以,不要再说你会死了,我已经习惯有你在,无法忍受你的离开。 *原作轴。从罗的角度来看柯始终不离不弃陪伴着他,但对柯来说也是同样的。 ————————————————— 没想到还有再发船的时候。 之后如果再写SS,不想写生存if/重逢if以外的原作轴了。心好痛!
【柯罗】金屋藏豹(8)完结
本次更新6k字,完结。大学生和他的雪豹,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不知道怎么预警,总之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 时钟已经越过了午夜零点。公寓点缀着灯光的窗口就像一枚竖立的棋盘,随着夜色渐浓,亮起的棋子一个个自壁面卸下,化为沉睡的安谧。于黑暗中休养生息,精力充沛地迎接下一次日出,这是大部分人类的生理本能。然而,三层的某一处住房却是个例外,它像嵌进棋盘边缘的一枚永恒不灭的灯珠,光线被一层窗帘隔住,放射出朦朦的昏黄。 而房间内已是艳色满溢。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金屋藏豹(7)
本次更新4k字,未完。大学生和他的雪豹,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预警:羞ち♥play ———————————————————— 罗僵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仿佛在疯狂思考为什么他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又仿佛已经彻底停止思考。等到罗西南迪靠近过去,膝盖压上床垫,弹簧发出吱呀一声,罗才猛地惊醒。他想要撑起身来,然而罗西南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罗伸在身后的手腕。 “我无意打扰你。”罗西南迪偏过头,语调平静。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金屋藏豹(6)
本次更新7k字,未完。大学生和他的雪豹,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 放弃和lof搏斗了。过渡章,什么都没有但是发不出来。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金屋藏豹(5)
本次更新1w3字,未完。大学生和他的雪豹,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预警:兽化,Happy♥Night,罗的瞳色按动画设定 ———————————————————— 罗西南迪察觉到异常是那之后的第五天。从早上醒来他就觉得怪怪的,去学校的路上还在试图寻找违和感的源头,但一进研究室,脑子就被雪片般的报告和实验数据填满,暂时搁置了下来。等到他晚上回到家,和罗一起打了三个小时游戏直到通关了中期的章节,两人揉着酸痛的眼睛准备去睡觉,罗西南迪才找到那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罗,你一直没长出耳朵呢?”他的视线停留在少年翘起的黑发上,又低头观察罗抱着枕头的左手,上面的指甲平而整齐。 “啊,我忘记跟柯拉先生说了。”罗打了一个呵欠,“这几天,我发现已经能彻底控制住魔力了,所以今天白天时,我自己处理了。” “哎?”罗西南迪坐直在了床上。 “洗澡时顺带着就做了。”蓝灰眸波澜不惊,“很方便,也很好清理,难怪柯拉先生会这么选择。” “那件事就别提了……”罗西南迪尴尬地挠着鼻尖。最近几天,一想到会被罗闻见,他就完全不敢在浴室自*,但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昨天实在积累了太多,再这样下去他会在抱着少年睡觉时雄赳赳*起,所以他借着早间淋浴迅速解决,并在完事以后取下花洒,对着墙壁和地板的瓷砖严肃地冲了半个小时。 “总之,太好了!”彷徨了一会,罗西南迪最终还是醒过神来,对少年弯出一个笑容,“罗可以像普通的人类男性一样自己处理,也不会再为发*的事难受了。” “嗯。以后都不需要麻烦柯拉先生了。”罗也返给他一个微笑。 罗西南迪亲昵地揉了揉他支棱着的黑发,关上灯,把少年揽进怀中,比平时抱得还要更紧一些,以此来填补心脏中涨潮的小小失落。 一个半月一晃而过。春季学期踏着新绿的嫩芽翩然而至,半年间飞速成长的雪豹男孩又窜出十几厘米的身高,最终停留在罗西南迪的耳旁,不再生长,罗西南迪暗地里松了口气。冬日的气息仍然像蝉蜕一样挂在城市的尾部,但气温已经渐渐回暖,广播中每日播放樱花前线北上的讯息。正式开课后某一日的傍晚,罗西南迪认真地研究过自己的课程表,然后一家家地拨去电话。 “哎~~?以后不做家教了?”女孩哀叹道,“柯拉先生好久好久没来我家了诶!还期待着最近能见一面。” “抱歉啊。等学业上有余力,我会再联系你的。”罗西南迪微笑着说,“从这学期起,Baby5就是中学生了啊,生活上都还适应吗?” “还好啦,正在努力结交新朋友。但是,有很多以前没接触过的课,要从零开始学起,所以才需要全科优秀的柯拉先生的补习啊。” “哈哈,Baby5的话,一定没问题的。不过,不要再随随便便就陷入恋爱了,至少先考察十天半个月,再决定是不是要和对方交往。” “我对喜欢我的人没辙嘛。”女孩嘻嘻一笑,“我尽力啦。” 挂下电话以后,罗西南迪坐到书桌前,把书架上备课用的笔记、习题册和辅助书一本本扔进纸箱里,罗走过来帮他。 “真的把家教都取消了?”罗一边随手翻开一本错题集,阅读着罗西南迪在书页里的标注,一边说,“我看过你的课表,没有那么重的负担吧。” “暂时性的。”罗西南迪发现一本旧笔记里夹着巴法罗特地送给他的冰淇淋中奖木棍,便笑着拿了出来,递给罗看,“而且,这个学期要开始为毕业论文做准备了。父母去世以后,家里的财产都转到我的名下,我也不缺生活费,只是被战国先生说要多和社会接触,才出去打工。而且我其实不太擅长教人。当家教以后才发现,自己懂,和解释给别人让对方听懂,真的是两回事。” “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罗把木棒插进桌上的笔筒。 “觉得我好玩吧。”罗西南迪想起自己在各式各样的客厅里摔跤时,家长满脸无语,学生却捧腹大笑的样子,“我也觉得和孩子们交流很有趣。所以等学业上的事安定下来,会再考虑继续的。” “那样就好。”少年淡淡地说。 开学两周以后,罗西南迪被导师叫到了办公室,并从那里拿到一本关于基础食品制造及加工特别实习的宣传册。导师说学校只分到寥寥几个名额,根据过往的成绩和表现,专业里决定推荐罗西南迪参加,不过当然也会考虑他的个人意见。罗西南迪回家仔细研读过内容,虽然对主题很感兴趣,但他一看到要去一千五百公里开外的学校交流学习两周,就在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当天把这件事忘在了一边。 过了几天,他接到导师的电话。 “啊,实习那件事啊,真的非常感谢您的照顾,愿意把为数不多的名额给我。但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罗西南迪说着,手中电话忽然被罗夺走。 “抱歉,信号不好,一会打回去。”罗对着话筒说,然后把它挂上。 “哎?哎?”罗西南迪傻乎乎地看着少年一连串举动。罗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宣传册。 “实习,说的是这个吧?”罗把手伸到罗西南迪面前,他茫然地点头。 “嗯……” “你应该去。”罗翻开册子,指着里面介绍的条目说,“联合研讨会,农场实习,还有工厂参观,哪一个都对你的课题有极大帮助。” “罗看到了吗。”少年的表情和气势让罗西南迪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志愿相谈的老师,“确实,很契合我的专业方向,但这个实习的主题太偏向应用了。工厂参观类我已经有不少经验,这学期想多补充一些理论知识,那可是我的短板。” “你是认真在讲的吗?”少年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你已经读大学了,擅长应用,就该在这个方向上深挖下去。而且,柯拉先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总喜欢想当然地设定框架,然后把路越走越窄,上学期的研究报告不就为此得了低分?再多的应用经验也不嫌多。至于理论知识的部分,听听其他研究室的报告,也会有很大收获。” 罗说的一针见血。事实上,罗西南迪自己也很清楚,这份实习对他有多大的好处,而他想要拒掉它其实有着更核心的因素。望着那双坚决的蓝灰瞳,罗西南迪犹豫了。 “可是,要去两周啊。”罗西南迪焦躁地舔**自己的下唇,“虽然罗现在一个人生活没问题,但也许会需要出门采购——” “我能行。”罗斩钉截铁地说,“上次跟着柯拉先生去过附近的超市,现在我也可以自己外出。而且,如果事*一次*采购好食材,放冰箱里也能撑两周。” 罗西南迪怔怔地望了他一会。 “罗……希望我去吗?”他最后一次确认道,心中同时存在着两种动**摇,对实*生活的期待,以及对罗好像完全不在意两个人分开的空荡荡。 “哼,你说呢?”罗看了他一眼,忽然勾起嘴角,“难得我能一个人占*这个房间。” 这句话,怎么像急着赶我走一样?我就那么占地吗? 罗西南迪又和少年互相对视了半分钟,最终放弃般地垂下肩膀。 “好吧,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拾起话筒,拨通了导师的号码。和对方确认好基本事宜之后,罗西南迪转身,看到少年正悠然自得地吹着*哨,拿着晾衣架走向阳台。 也是啊,雪豹原本就是独居动物。自从来到罗西南迪的家,罗还是第一次拥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和颇有些不舍得离开对方的罗西南迪相比,罗也许更需要的是*由。 我好像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他苦笑着想。 收拾好行李,罗西南迪在门口和罗拥抱告别,来到火车站,与其他专业的几名同学一起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学校方面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也打起精神和对方谈笑寒暄。实习内容填满了他的日程表,他不仅可以接触到前沿的制造理念,也能在大学附属农场中见到最现代化的设备,既拓宽知识又大开眼界。而对面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时常有业界有名的教授在研讨会上露脸,闲暇时间还可以去旁听课程和讲座,罗西南迪的生活十分充实。 每天晚上,他会留出15分钟左右和罗通话。除了学业上的事以外,路旁烂漫的樱花,河边幽静的夜色,深巷中美味的小摊,想讲的事情根本说不完,但罗西南迪不愿占用罗太多的时间,总是注意着分针的流逝,时间差不多了就祝对方晚安,匆匆挂断。少年总是平静地听他流水账的叙述,然后叮嘱他注意天气,规律作息,还有抽烟时远离一切易燃易爆物品。 实习的日子虽然忙碌,但绝不能算平板无趣,可是仅仅过了一周时间,罗西南迪就已经归心似箭。借住的宿舍单人床比他房间里的那张还小,但怀里空空荡荡,每晚罗西南迪就像睡在海涡不安宁的波浪中一样没有着落。当研究室开会到很晚,繁星挂上天幕,他来不及回到宿舍,就在归程时去公共电话亭给罗打电话。等他道了晚安,听到对方挂机的声音,罗西南迪转身看到同行的学妹正咧嘴笑着看他。 “女朋友?” “不是啦,普通朋友。”罗西南迪脸红了红。 “可是我听前辈说,罗西南迪先生每天都会打电话。”金发的女孩若有所思地说,两个人重新汇入稀稀拉拉走向宿舍的小队,旁边两个人正热烈讨论着遗传学和奶牛毛色的关系。“普通朋友做不到这个程度吧。凭我的直觉——恋人未满?” “差不多吧。”罗西南迪心想绝对不可能和普通人解释清楚他和罗是什么关系,决定不多费口舌。 “加油呀。”女孩冲着他笑,她的朋友忽然脱离了讨论,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了,莫妲?这是今天邮递员送来的明信片,忘了交给你了。收件人部分的墨水洇开看不清了,但又是火焰的图片,我说一定是给你的。” “太好啦!”女孩欢呼起来,接过明信片,借着路灯光线辨认上面的字。 “提醒你哦,远距离恋爱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恋人,也没往那个方向想。”女孩依旧兴致高涨,“只要能看到艾斯的消息,我就很开心了。” 走到岔路口,罗西南迪和他们道别,心里想着“恋人未满”,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拐进去往宿舍的漆黑小路。 两个星期呼啸而过,罗西南迪收获了不少珍贵的研究资料,加上大量买给罗的伴手礼——生八桥的和果子、精装的花牌、学妹特地推荐的七味粉组合——提着几乎合不上的行李箱踏上归程。列车飞驰在东海岸线,与来时阴沉的昙空不同,今日天青海澄,午后阳光将海面镀上浅金色外壳,但罗西南迪无心观赏这片优美风景,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北方有罗在的那个狭小房间,满心期待着和同居人的重逢。晚上九点,他总算站在了城市宽阔的火车站台上,坐着摇摇晃晃的电车回到公寓。罗西南迪拽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匆忙地摸出钥匙,把门打开。 “罗,我回来了!” 他快乐地喊道,满心以为会看到迎向他的黑发少年,走廊却空空荡荡。临走之前,他给罗确认过车票的时刻,对方应该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段归家。罗西南迪关上门,把行李箱立在门口,向屋内走去。 “罗?” 餐厅里没有人,却亮着灯。桌面和厨房都收拾的很干净,洗衣机静悄悄的。几次晚归时不好的回忆忽然在罗西南迪脑中复苏。 难道说,又发作了?但罗在电话里一直好好的,而且自己不在他身边,罗不会受到人类味道的干扰,发情状态应该也会更平静才对。 然而突然之间,罗西南迪想到了另外一种让他全身血液都冻住的可能性。既然这里不再有人类的气息庇佑,罗自身的气味就会更加突出。追杀瓦铁尔族的军团,寻觅着罗的猎人…… 可恶,为什么在走之前他没想到这一点? 罗西南迪向卧室冲了过去,一脚踢开了门。 “罗!!”他大声喊道,因为担心看到鲜血的颜色而恐惧不已,眼中却映出了床上被子堆成的小山包。少年面对着墙侧卧,罗西南迪看到铺散在枕头上的一团黑发。 “欢迎回来。”被子里传出平淡的声音。 咦?一切正常?罗西南迪反应了一会,俯身过去,手隔着被子按在对方身上。他确认到黑发顶端并没有白色豹耳的迹象。 “罗,你睡了吗?” “只是在躺着。”罗还是背对着他说,“浴缸里放好热水了,你快去吧,再过一会就凉了。毛巾和换洗衣物在架子上。” “啊……好。我这就去。”罗西南迪愣了半天,缓缓收回手,站了起来。 两周没有见面了,他本以为会受到更热情的欢迎。不说给他一个拥抱,至少坐在餐厅里等他回来,像以往那样帮他脱下外套,然后再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在路上过的如何。 罗的睡眠时间很短,除了发情后的困顿,一次也没有过在这个时间点入睡。因为喜欢上了独居生活,所以开始讨厌他了,不愿意见到他?可罗帮他把洗澡的东西都准备好,看起来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罗西南迪坐在浴缸里,把下巴埋进热水,脑子里胡乱地想着,感到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 浴缸中的水终于开始变冷。罗西南迪擦过身体,默默穿上红心衬衫。入春以后,为了节电,房间里就不再开暖炉了,稍微有些寒冷。他把头发吹到半干,然后带着有些退缩的心情,重新走进了卧室。灯仍然亮着,黑发少年还是像原先那样背身侧躺,似乎没有移动一寸,简直就像一具盖着布的雕塑。 “罗,你还醒着吗?” “嗯。” 罗西南迪坐到床边,想去摸对方的头。 “我想和你聊聊天。”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硬质发尾的那一刻,少年忽然转身拉住了他的手臂。一时间天翻地覆,等到几秒钟以后,罗西南迪已经仰摔在床上,头撞到柔软的枕头。他手忙脚乱地支起身,半靠在床头,而黑发少年已经跪到他身上,*****,蓝灰眸眯成细缝,发出凌厉的光,直射进他的眼里。 “怎、怎、怎么了?”罗西南迪说着,乱游的目光集中向罗的眼下。那里不知为何积攒起了浓浓的暗色,但仍然遮挡不住他相当熟悉的、只在发情时出现的泛红眼圈。 “今天陪我一会吧,柯拉先生。”少年低沉的声音中透着魅惑。听出对方的暗示,罗西南迪胸中当然萌生了喜悦,可他还是想不通。 “罗,你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做吗?”他呆头呆脑地问道。 “做了啊,每天都做。”罗微抬起睫毛,“可我遇到了一个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发*期快要结束了,我一直通过体表*抚的方式抑制发*——无论是用柯拉先生的手还是自己的手——却没有享受过一次插*式的*交。” “*、**?!”罗西南迪嘴里像被**一块活性炭,吸走了所有水份,他的**顿时变成一条世界上最干燥的海绵。 “所以,今天……”罗用手**地隔着衬衫抚*他的腹*,“和我做吧。” “做,是说……”罗西南迪机械地重复道。他周身像被小人国的钉子密密砸了一圈钉在床面,除了阻抗地握住少年已经不再细瘦的手腕,什么都做不了。 “别担心。”罗忽而冲他一笑,配合边缘发红的黑眼圈竟然妖气十足,罗西南迪第一次认知到对方是异于人类的种族,“柯拉先生可以正常地做人类男人,也就是说,扮演插*的一方。闭上眼睛,把我想象成随便哪个女人,*进来,做*,很简单吧?——还是说,柯拉先生连和女人的经验都没有?” “……我是没有经验啦!”罗西南迪满面通红地说,“但是,什么想象成女人、*进来、做*,怎么可能那么轻描淡写地就——” “嗯?这么说,你愿意当被*入的那边?”罗的眼睛和嘴角都弯出弧度,“那还真是感激。提前说一下,我那里有肉刺,会很痛的。” “这不是谁插谁的问题吧!!”罗西南迪终于不堪忍受地吼了出来。对方像是被他吓到了,身体微微退后了几分,眼睛也讶异地睁大。罗西南迪喘了几口粗气,抬起头望着罗。 “罗,我不知道瓦铁尔族是怎样的。”罗西南迪放缓了语气说,“但是人类之间按照常理,做这种事,要双方之间有感情才行。” 少年蓝灰色的眼睛倏然变暗了几度。 “你讨厌我?” “……怎么可能。”罗西南迪有气无力地说,“我是在说罗的事。” “我?” “一直以来,罗受发情所苦,所以才愿意和我接触,不是吗?罗自己是怎么想的?对于我这个人,真的有感情吗?”罗西南迪一边说,想到实习前后发生的种种,感到舌根下漫上来的苦味。 少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缓慢地张开双唇。 “我不知道人类是怎样的。”罗模仿着他的句式,“但是,柯拉先生是我唯一想碰触的人类,是什么感情?只有被柯拉先生抱着,我才能睡一整觉,是什么感情?闻到柯拉先生的味道,我既安心又兴奋,是什么感情?” 罗每问出一句,就跪着向前移动一步,罗西南迪的上半身抵着床头板,根本无路可退。 “……柯拉先生去实习的这段时间,我每次自己做的时候,都会想起柯拉先生的脸,是什么感情?” 最后这句低语像烟雾一般轻柔地呼出,少年的鼻尖距离他的眉心只有咫尺之遥。罗西南迪再也忍耐不住了。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金屋藏豹(4)
本次更新4k字,未完。大学生和他的雪豹,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预警:兽化,未成年○○描写(□❤交),罗的瞳色按动画设定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金屋藏豹(3)
本次更新3k字,未完。大学生和他的雪豹,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预警:兽化,未成年○○描写(轻微),罗的瞳色按动画设定 ———————————————————— 洗过澡以后,罗西南迪更觉得室内暖气热得烧心,便穿上了短袖短裤。他坐到餐桌前,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优秀演技,和罗——他的同居人,照顾目标,家务担当,同时也是几分钟以前他的*幻想对象——平和自然地共进了晚餐,至少他自己如此认为。像每一个白天不在家的日子那样,罗西南迪对罗讲述了自己度过的一天,他提起课题上的进展,食堂无味的午餐,假期冷冷清清的校园。为了说服自己,也为了支撑起“一切正常”的假象,罗西南迪还特意聊起了电影的剧情,并若无其事地转述了前辈们带颜色的笑话。少年放下空了的碗和筷子,冷冷地刺了一句“傻瓜吗?”,就起身要去收拾餐具,被罗西南迪按住了手。看到罗西南迪揽过洗碗的任务,罗便转身去洗澡。 之后,罗西南迪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心不在焉地把塑料碗——多年独居生活经验积攒下来,罗西南迪对一切易碎材质敬而远之——放进水池冲刷,又拢起家里要洗的衣物,丢进洗衣机。然后,罗西南迪整理了一下鞋柜,再用旧毛巾和清洁剂把餐桌的玻璃桌面擦得锃亮。 好像只要让自己忙活个不停,他就可以不用去整理脑子里的乱絮。 “柯拉先生。” 他直起腰,转头看去。少年从洗手间的门缝里钻出一个脑袋,头上盖着的白色毛巾下凸显出豹耳的形状。 “我刚才放在门边架子上的睡衣……” “啊!!”罗西南迪猛然锤了一下手心,“对不起,我以为是脏的衣物,刚刚拿去洗了。” 他讷讷地看向冰箱旁边的滚筒洗衣机。内胆正卖力地旋转着,发出野蜂巢般的嗡嗡声,圆形透视窗中是搅成一团的衣物和泡沫。罗西南迪挠了挠头,走到卧室的阳台上,取下昨天洗好晾起来的红心衬衫。 “好像没有其他干净的室内服了。”他提着衬衫的肩线,对还待在洗手间里的罗不好意思地说,“穿我这件可以吗?” “嗯。”少年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转过身,罗西南迪就默契地把衣服披在罗的身上。少年的肩膀已经能将宽大的衬衣撑出弧度,下摆垂在***附近,中央探出一条还未干透的斑点尾巴,罗西南迪恍惚回忆起当初相遇的那一天那个瘦瘦小小、把红心衬衫当斗篷穿的男孩。当他想把衬衫的袖筒套在少年的手臂上时,两枚尖锐的指甲刮住了袖口,不过已和豹爪相当熟悉的罗西南迪没有和它们纠缠太久。等到两只袖子都穿好,他抓起少年的右手看了看,五指尖上白而弯曲的钩爪颜色光润,像沙滩上贝类的碎片。虽然从罗西南迪的角度看不到,但他知道***** “需要吗?”他尽量语气和缓地说,心中却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心虚和口干舌燥感到懊恼。 罗轻轻点了点头。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金屋藏豹(2)
本次更新8k字,未完,基本无车。大学生和他的雪豹,上一章→(1),comment里有从1开始的全部内容。 预警:兽化,未成年○○描写(轻微),罗的瞳色按动画设定 ———————————————————— 第二次协助也以同样的背拥姿势在双方的沉默中完成。罗这一次全程保持安静,垂下头由着罗西南迪抚摸,但用力抱住他手臂的两只前爪仍然暗示出男孩的紧张。***** 进入**期以后,罗身上时不时地就会冒出雪豹的爪子、尾巴、耳朵。据其本人说,这是由于不能有效地控制魔力而产生的乱流,常常从肢体末端开始变形,罗西南迪也就以平常心对待,并不把它们当做什么特殊的象征。有时,罗西南迪也会因为那两只豹耳太过可爱而忍不住伸手揉弄,当他这样做,男孩会露出不愉快的表情,摸久了还会摇晃脑袋把他的手抖开,但总的来说,罗似乎并不讨厌他的碰触。每当男孩洗过澡,不返回卧室,而是在罗西南迪身边焦虑地转圈,他就知道对方又需要他的帮助了。罗西南迪总是先试探性地摸一摸罗的尾巴,看到对方未表示反感,*****。后来罗西南迪才了解到,罗自身虽然知道瓦铁尔族具有相应动物的**期特征,却未曾想到症状会如此严重。根据罗的推断,当一名瓦铁尔生活在族群之内,身边充满着族人的气息,身体就能在无形中得到安抚,*****。而如今的罗和身为人类的罗西南迪住在一起,虽然存在着稀释气味的有利一面,但与之相对,也会生出异常狂乱的**表现。 “我更看重隐匿行迹,这是为了躲避猎人们的追击理应付出的代价。而且……”说到这里,罗忽然看了罗西南迪一眼。 “而且?”罗西南迪歪头问。 “没什么。”男孩背过身,把脏衣裤塞进洗衣篮。 又过了半个月的一个夜晚,当罗西南迪做完帮助雪豹抒泄的例行公事——他提前准备好了纸巾,所以两个人都清清爽爽——为困顿的男孩掖上被角时,罗忽然伸出爪子拉住了他。罗西南迪微笑着问罗还有什么需要,对方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 “今晚就睡在这里吧。”蓝灰色的眼睛闪烁不定地望着他,“这是你的家,让你一直打地铺,我也过意不去。” 罗西南迪眨了两下眼睛。 “那你要和我交换吗?我睡床,你睡地铺。” “我不要。”罗干脆地说,“在逃亡生涯中,我已经睡够地面了。” 罗西南迪直起身,审视着男孩和他的卧床。长两米二、宽一米二的单人床能容纳下罗西南迪190出头的个头,小个子的罗睡在上面更是绰绰有余,可是要躺下两个人,实在有些勉强。但罗西南迪还是愉快地接纳了罗的建议,他快速地完成洗漱,走进卧室,先关上灯,再钻进了被子。察觉到男孩被他挤得贴到墙边,罗西南迪伸出一只手臂,把对方揽到自己怀里。 “不闷吧?”罗背对着他,罗西南迪的嘴唇几乎贴在男孩右侧的豹耳上。 “不闷。”对方低声说,“柯拉先生……很暖和。” 罗西南迪移动了一下手臂,让手肘更契合地环住男孩的腰,手指隐约感觉到罗腹部的肉比起之前要结实了少许。 “你是不是长高了点?”罗西南迪问,想到最近罗的胃口也很好。 “**意味着*成熟,你也知道的吧。这段时间是生长高峰期,会长得很快,几个月相当于人类几年。”男孩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传来。 “这样啊。也就是说半年以后,罗可能会长得比我还高?”罗西南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哈,谁知道呢。”罗顿了一会,又说道,“以前,有个血统是河马、魔力又很强的大叔住在我家隔壁,他有4米高。” “4米?!”罗西南迪失声叫了出来,“骗人的吧?那样的话我的房间就住不下你了。” “放心。”罗哧哧地轻声笑了,“我是雪豹,父母也都是正常人的身高,不会长到那么大。但超过柯拉先生还是有机会的。” 罗西南迪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俯瞰着自己的罗的样子。 罗西南迪的生活正逐步发生改变。冬至以后,大雪接踵而来,城市的温度仍然像坐着雪橇在缓坡上下降,房间暖气形成的防寒罩日渐羸弱,但每晚能够抱着体温偏高的男孩入睡,罗西南迪感到相当舒适。两个人一起睡唯一的问题,是罗西南迪也有自己的需求要得到释解。自认是年上的一方,某种幼稚的好面子心理让他不想在男孩的视线中做出格的事,所以他往往在洗澡时顺带着解决,倒也不成为什么负担。 有几次深夜里,罗西南迪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急切的絮语,醒来时发现男孩正被梦魇住。看到罗闭紧眼睛、睫毛颤动着说“别过来,别靠近我”或是“拉米还小,放过她”,罗西南迪总会感到强烈的心痛。在这种时候,如果他想抱紧罗,对方就会受惊般地极力扭曲身体,罗西南迪又摇不醒他,只能小心地帮男孩换个睡姿,轻抚他的后背,期望他从噩梦中尽快脱身。 这一学期专业课程的难度平地拔起,研究室的任务也一叠叠摞到他的肩上,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罗西南迪推掉了所有家教和一对一补习,周末专心在家里处理课题。他坐在书桌前昏天黑地地写研究报告,或者对着农作物的循环系统挠头,偶尔去阳台上抽一支烟休息,男孩则靠在床上静静地看书,到午饭和晚饭的时间,就准时起来去做饭。 小时候的罗西南迪体弱多病,害得母亲掉了不少次泪,他无数次在高烧的夜里看到她坐在床边垂泪,一边为他擦拭身体,一边呢喃着“罗西,你一定要健康地长大”。中学以后,罗西南迪被朋友硬拉着参加了网球社,身体得到锻炼,个头长得飞快,体格也日渐健壮。出于对健康体魄的追求,他在考入大学以后,也一直坚持去网球社参加训练。一日,社团举办了队内比赛,结束以后作为压轴功臣的他被拉去自助烤肉店聚餐,酒足饭饱以后已经过了午夜零点,气势高扬的一群人还大呼小叫着要去唱卡拉OK,罗西南迪百般推脱才溜了出来,当他返回家中时,却看到了昏倒在餐厅地板上的罗。男孩全身兽化严重,双腿和肩膀全部覆上白色绒毛,眉毛、唇边也冒出了细长的胡子,额头滚烫,腋下体温计显示他烧到了40度。罗西南迪吓坏了,把罗抱到床上之后,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卧室里乱转,直到罗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细声叫着他的名字,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需要惯例的那项帮助。 等到一切终了,男孩平静地陷入熟睡,体温也降回正常范围,罗西南迪一下下抚摸着罗的黑发,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帮罗解决已经是六天之前。周末,自己沉浸在书本之中,完全没能注意到罗的状况。那一晚罗西南迪几乎没有睡着,脑中反复设想如果自己再晚一点回家,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也许罗会魔力彻底暴走,无法变回人类。也许罗会失去理智,离开公寓,然后他再也无法寻回他。 第二天早上,罗醒来时看到罗西南迪的脸,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周末的时候,为什么不说?”罗西南迪语气温和地问他,但罗没有给出回答。罗西南迪吐了口气,轻轻抱住了男孩的肩膀。 “我是个注意力散漫的笨蛋,所以下次,罗要记得提醒我。” 过了很久,男孩才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会很快回来。” 从那以后,罗西南迪开始用心关注罗的情况,并在心底偷偷计算着周期。根据他总结出的规律,三到四天一次最为适宜。令他高兴的是,罗在过程之中越来越放松,甚至会和他进行简短的对话,因此罗西南迪也放开了拘束,有时用言辞逗一逗对方,然后愉快地看着罗从耳朵红到脸颊。还有,罗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现在把黑发按平,男孩——也许该称呼他为少年了——的头顶大约到罗西南迪的肩膀,他相信罗刚来自己家里时,绝对不超过自己胸口的高度。罗西南迪还注意到,罗**高峰的兽化形态正逐渐减弱,虽然还是会长出豹耳和尾巴,但最近几次已能维持住人类的手掌,只有手指的部分变成爪子。他教学楼和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正在一步步向雪豹少年倾斜,对于曾经全勤的社团活动,则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罗西,我说你啊,最近是不是总在偷懒?”比他大一届、同为网球社成员、经常和他一起躲着社长靠着围网抽烟的前辈在电话里气势汹汹地逼问。 “抱歉。”罗西南迪对着电话苦笑,“快到期末了,有些忙。” 他倒也没有说谎。前辈在那边大声叹了口气。 “算了,你也不容易。好好加油。”一向豪快的声线也温柔了些许。 “我会的,贝尔梅尔小姐。”他感激地说。 渡过了考试周,罗西南迪总算获得了一丝喘息空间。无所事事地在家里躺了几日以后,那一天的清晨,他五点准时起床。罗西南迪穿上他唯一一套却保养良好的灰色羊绒西装,然后在镜子前对付他永恒的敌人——领带。罗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反复打上领带又不甚满意地解开,最终不耐地爬起床,帮他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不好意思。”罗西南迪笑着对罗说,昨晚做过一次,今日对方没有携带耳朵尾巴,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少年,“我每次都要在打领带上花费至少一个小时。” “柯拉先生这样打扮,真稀罕啊。”少年端详着他,蓝灰色中很明显地浮出疑惑,但并没有追问他要去哪里。 “蛮帅的吧?”罗西南迪挺起肩膀,拍了拍胸口,自卖自夸地说。“我上午就能回来。午饭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嗯……金枪鱼和三文鱼的饭团。” “没问题。” 罗西南迪拿起钥匙,罗还靠在墙边望着他,蓝眸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他走向玄关时,心思突然一动,转身对罗说。 “罗,想出门走走吗?” 罗没有偏正式的衣服,罗西南迪告诉他没关系,平时休闲的那身就好,于是罗穿上黑色的短款外套,头戴斑点帽,跟着罗西南迪第一次离开了家门。平日里,罗西南迪为了节省时间总是走楼梯,但这次他选择了乘坐电梯。电梯门在他们所在的三层打开,里面站着四楼的婆婆,罗西南迪微笑地向对方打招呼,走进电梯,同时感到罗向自己身旁挪了一下,不出声地躲进他的后背和电梯墙壁组成的狭窄三角。 “会害怕吗?”他小声问罗。 “没什么。”少年回答道,两根手指却拽住罗西南迪的衣摆。于是他的左手向下找到对方的手,轻轻握住。罗的手指还是细长细长的,却已能摸到分明的骨节。 等到电梯在地下二层停住,罗西南迪牵着罗的手走出来,在车库里七拐八拐,最终站在属于他的那辆黑色轿车前。他替少年拉开副驾驶的门,罗就沉默地坐了进去,罗西南迪也坐进驾驶位,点火发动引擎。 “平常不开。”他一边缓慢倒车离开停车位,一边对罗说,“去学校的话坐电车更方便,停车位很难找。” 罗一把抓住他的方向盘,然后指了指后视镜。罗西南迪这才发现他差点就擦到隔壁一辆珠光宝气的桃红色车,额头流下两缕冷汗。 “抱歉……因为不常开,所以生疏了。但是车技绝对没有问题。”罗西南迪信誓旦旦地说。少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了手。 罗西南迪此后一路太平地把车开出地库,拐到大道上,开上他熟悉的那条路线。他只在火车站附近的花店前停留了片刻,下车取到事先订好的两束黄色菊花,小心置放在后座上,然后继续向北开去。时间尚早,大路畅通无阻,勤劳的环卫工在路旁的雪堆上播撒融雪剂。一个小时以后,他抵达了空旷的墓园。罗西南迪把车停好,抱起花束,向门卫微笑示意,对方递来清水桶和布条,罗西南迪让罗替自己拿着两束花,接过这些工具。然后,罗西南迪呼吸着冬日早晨的冷风,走进墓园大门,引着罗穿过一排排钝色的石碑。 就像过去十几年的每一年那样,今天他要去的地方也已经有先客到访。罗西南迪在一束摆放着白色菊花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黑头发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斑点帽,无言地抱着花站到他的身边。望着墓前白色细碎的花瓣孤单地在风中摇摆,罗西南迪叹了口气。他先走到左手边更靠里的一座墓碑前,蹲下身,洗过手,认真清洁了墓石,然后返回去,把放着白菊花的那座墓碑也仔细擦拭了一遍。之后,罗西南迪接过罗手中的花,把其中一束放在还空着的墓碑前,再把剩下的一束放在白菊花旁边。他站直身体,望了一会眼前的两座墓碑,淡淡地笑着,低下了头。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很好。”他小声说,感受到少年猛然向他投来的视线。罗西南迪阖起眼睛,默念了一段时间。当他睁开眼时,罗还在盯着他看。 “走吧。”他轻松地笑起来,拍了拍罗的肩膀。少年沉默地又望了一眼两座墓碑,跟着他走出了墓园。 “送白花的是我哥。”在返程的路上,他对罗说,“那家伙心胸狭窄又记仇,永远只买一束花,只扫母亲的墓。” “今天是……”少年低声说。 罗西南迪点点头。 “我母亲的忌日。父亲的忌日和盂兰盆节时,我也会去扫墓,不过我哥只在每年的这一天出现。别看今天冷清,夏天节日里墓园人又多又热闹,家属们见见面、聊聊天,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瞥到少年默然垂下视线,罗西南迪突然想到,罗就算想要祭奠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也无处扫墓了。 “对不起,罗不想谈论这种话题吧?”他急忙说,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用管我。”少年托着腮,把帽子扣回自己的头上,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回到城里,罗西南迪先去便利店买了充当早午餐的饭团,然后把车停回地库。当两个人回到温暖的公寓房间,罗西南迪一桩心事了却,终于感到稍微放松了一些,而来回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此刻他空空的腹内也开始左右拧转。 “罗也饿了吧?”他冲罗微笑,“我去热饭团。” 罗西南迪准备走向微波炉,少年却夺走了他手中的食物,扔到餐桌上,然后横跨一步,站到他的身前。罗西南迪惊讶地看着对方。 “这里已经没有‘人类’了。”罗仰头望着他,蓝灰色的眼眸穿透性极强地射在他的脸上,“你那个假笑,是不是也可以摘下来了?” 罗西南迪怔在了原地。几秒钟以后,他弯起的唇角忽然失去了力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最终全身像脱力般地垮了下来,他紧紧抱住面前的少年,把脸埋进对方的肩膀。 “柯拉先生。”罗轻声唤了一句,一只手伸到他的后脑,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没事。”罗西南迪闷着声音说,少年的肩上仿佛还残留着晨间墓园的凉气和花香。“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寂寞。” 罗不出声地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直到罗西南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缓慢地把头抬起。罗仰着脸认真观察着他。 “你哭了吗?”罗问。 “没有。”罗西南迪对他吐了下舌头,重新拿起了饭团。 在两个人一起啃饭团时,罗西南迪对罗讲述了自己的过去。他告诉他父亲是怎样怀抱着某一种理想主义,申请调动职位后接连遭受打击,母亲是怎样无法适应北方的环境,突发疾病,溘然而逝。他告诉他多弗是怎样在母亲的葬礼上打了父亲,离家出走,父亲又是怎样在无望的寻找中日渐憔悴,直到某个暴雨之夜听到多弗的消息,匆忙出门遇到了事故,与世长辞。 “我不会原谅哥哥,也不会原谅自己。”罗西南迪把饭团的包装纸攥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那时我只会哭,懦弱得要命。母亲总在倾心照顾我,和她在一起最长时间的人是我,如果我早点察觉到她的异常,也许她的病就有转机。还有那天早晨,我明明听到了广播里泥石流的预警报,晚上却没能拉住父亲的手,如果我再努力地挽留一下父亲,甚至只要让他晚五分钟出门——” 他身边的少年坐直身体,捏住了他的肩膀。 “不是你的错。”罗直视着他的眼睛,又强调般地重复了一遍。“不是你的错。” 罗西南迪回望着少年。罗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谢谢你,罗。我明白的。”最终,他对罗笑了一下。那是罗西南迪在这一天里第一次真心绽放的笑容。 学期的课程虽然暂时划上句号,研究室的工作却没有尽头。不过最近几天,实验数据总算向好的方向转头,论文也渐渐有了眉目。罗西南迪清洗过试管,把仪器收拾起来,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响应研究室前辈们的号召,去食堂吃午餐。下午,研究室的前辈们决定溜出去放松一下,唯一的一位师姐要去繁华街购物,把自己的电影票送给了罗西南迪,他便跟着其他男性前辈们,去学校附近的电影院观看近期最热门的电影。 影片以热带雨林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关于偶遇的文艺感伤的故事,罗西南迪看得云里雾里,影院倒是开足了热风,空气又闷又潮,让人在冬季也宛如置身于雨林深处,仿佛能听到蚊虫翅膀扇动的声音。直到结尾男主角在忧伤的背景音乐中登上汽轮、向女主角扬手告别时,罗西南迪才感到了几分悲伤。散场后,他默默地吸着半杯可乐,走进外面冷飕飕的空气,听着前辈们喋喋不休的讨论。 “唔唔,没怎么看懂啊。” “毕竟你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嘛。” “怎么没有?中间他们在吊床下的那一幕,我可是深受触动。” “哟~哟~下流的家伙~” 罗西南迪知道前辈们说的是哪里。热带夜,芭蕉树下,昏暗的灯光,波涛般翻涌的帆布中探出的****,导演用暗示性的唯美手法拍摄了男女主之间的***。 “罗西也觉得那里很不错吧?”前辈转头来问他,看到罗西南迪愣神,对方便性急地用手比划起来。 “就是那个,那个画面啊!女主角的腿型万里挑一,身材火辣没得说。” 是那样吗?罗西南迪心想。罗的腿还更长更直一些,肤色也比电影里女孩苍白的双腿要健康许多,还有着好看的肌肉轮廓。 一秒钟以后,罗西南迪呆立在原地,手里的可乐也掉在地上。 ——刚才,我在想什么? “喂喂喂,我知道那个场景很刺激,但也不至于这样魂魄出窍吧?”前辈低头帮他捡起了可乐杯,看见里面已经只剩下冰块,便顺手丢进路旁的垃圾桶。 “哎呀,这家伙是处男嘛。”另一名前辈使劲地拍了下罗西南迪的背。 “真是的,别开我玩笑啦。”罗西南迪踉跄着回过神来,抬头笑着说,把那短短一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中少年的剪影和对自己的质疑全都压进心底。 回家以后,罗迎接了他,一边接过他手里的包,一边打量着他。 “你没去打网球吧?头发怎么都汗湿了。” “下午和研究室的前辈们去看了个电影。”罗西南迪把外套挂在门背后,刻意躲开罗的视线,“影院热得不行,我现在里面一层衣服还是湿的。” 少年靠近过来,抬手触碰他的额头,罗西南迪僵住了。 “路上还吹了冷风吧?”罗用指尖搓了几下他成绺的刘海,在雕塑般立体的眉骨和鼻梁之中,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正纯粹而专注地看着他,“额头这么凉。” “啊,啊啊……”罗西南迪吞咽了一大口空气,确实感到浑身冰凉,因为他全身的热量都在不听使唤地向腹部某处涌去。 “去冲个热水澡吧,不然又要发烧。”男孩放下手,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做晚饭,是什锦炒杂菜,很快的,等柯拉先生洗完,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感谢感谢。”罗西南迪抓起换洗衣物和毛巾,逃也般地闪进了洗手间。 洗头,洗脸,再在全身打上泡沫。罗西南迪向下望见那个*****,他一脸复杂地盯着它,最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算了,确实有几天没做了。 罗西南迪放弃般地眯起眼睛,右手***** 最近看到的栗发大胸美女图,女性的身体线条和五官,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清晨,他从没头没尾的梦中醒来,怀中揽着少年的温热身体,眼前天真无邪的睡颜。 上一次前辈推荐的**向漫画,女孩在夜店打工,穿着露肩的兔女郎装,头上戴着可爱的粉色兔耳。 ——黑色V字领中探出的锁骨边缘,还有在锁骨上方曲线优美的侧颈,***** 刚才电影中的**场面,女主角从帆布里伸出的双脚…… ——他把少年抱在腿上,***** ***** 水哗哗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罗西南迪单手撑着墙,把额头靠在花洒架上。水流进他微张的嘴里,他狂乱地喘息着,仿佛再也找不回正常的呼吸。 他,唐吉诃德·罗西南迪,一个从懂得*这件事起,取向就一直正常的大学男生,竟然*****了。 “柯拉先生。”少年的声音偏在这时响起,隔着门,又淹没进水声,听起来十分模糊。“饭已经做好了。” “马上。”罗西南迪赶忙应了一声,把身体又草草冲洗了一下,旋上了水龙头。 我的脑子和身体至少有一个出了毛病,更可能的是,它们都出了毛病。在用毛巾擦干头发时,罗西南迪不无绝望地想。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 这不是月行列车,根本是含一小部分成年内容的普通现代paro吧。 背景大约在日本北海道,所以扫墓也会是盂兰盆节什么的。罗西南迪在北海道大学念农学部生物环境工学科专业,因为他喜欢吃菜,应该也会喜欢种菜吧,然后又像是擅长工科的样子,非常随便地决定了。 ———————————————————— 被屏得千疮百孔……もう嫌……
【柯罗】金屋藏豹(1)
柯罗月行列车,大学生和他的雪豹,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约1w字,未完。本次只有一点点车,方式见评。 预警:兽化,未成年○○描写(轻微),罗的瞳色按动画设定。 ———————————————————— 十一月的天空如同压紧的铅屑,处处映着不透光的灰色,令人的心情也沉闷了几分。在过去半个月间,气温曲线像经济萧条时期的物价一样急遽下落,街边行人不久前还流行着单衣单裤或长裙,最近已经纷纷穿上了厚重的外套。 “好冷……” 冲锋衣的外层抵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风,寒意浸透了罗西南迪黑红相间的围巾。偏偏这时候,空中淅淅沥沥画下雨线,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缩起肩膀。雨比预报来的要早,而此时罗西南迪正搬着几个沉重的纸箱,从公寓楼移动到附近回收大件垃圾的站点,暴露在袖口外的手指已经发红。前几天,他的书架经不住沉重的负担,在一个宁静下午轰然倒塌,他当机立断地买好了新书架,而直到今天才找到空闲把旧书架拆解,废弃的部件装了三大箱。吐出的气息润湿了围巾的里层,反而让口鼻部分变得更冷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做一顿美味的咖喱,暖和一下身体,罗西南迪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 走到目的地的垃圾回收点,罗西南迪弯下腰,尽量轻柔地把箱子扔在地上,但箱子里的木板和铁轮摇来晃去,还是发出了相当刺耳的声音。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角落里有白色的东西一闪。罗西南迪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只雪豹。 小而圆的耳尖,毛茸茸的爪子,鼻子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全身脏兮兮的,但仍然能够看出雪白毛色上遍布的深色斑点。那只小动物蜷缩在角落里,发现罗西南迪靠近它便弓起后背,一双蓝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瞳孔缩成一个点,和附近的流浪猫也没有太大差别,但高中时期理科成绩突出,目前主攻农业工程的罗西南迪,当然知道它是一只幼年雪豹。而刚才罗西南迪在纸箱旁边看到的,就是和它自身体长几乎相当的斑纹后尾。雨滴一视同仁地落在罗西南迪和雪豹的身上,作为文明进步的人类中的一员,罗西南迪有密实的外套阻隔,雪豹的毛却被雨水浸得贴到身体上,看起来像是一朵小小的绒球。 雪豹,是濒危物种吧。不,话说回来,就算这里纬度很高,又毗邻森林,但垃圾站里怎么会出现野生雪豹? 罗西南迪仔细地观察了雪豹周身,没有发现外在伤口和血迹,但是很显然,它的状态非常虚弱,急需一个安全的保护所。天色更暗了,雨势有增大的倾向,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总而言之,先带它回家,然后再联系救助机构。罗西南迪这样下了决定,便用极其缓慢的动作脱下身上的冲锋衣,然而一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雪豹就焦躁地蓬起了颈部的毛。 “别害怕。” 罗西南迪用他最柔和的声音说,同时把冲锋衣折叠起来缩小体积,降低给对方带来的威胁,然后慢慢蹲下身靠近了雪豹。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力量不足,雪豹并没有逃走,只是咧开嘴角,发出一声轻微的、完全无法对外构成威慑的嘶声,一双蓝灰色的眼睛还是直直地望着罗西南迪。他看到它全身都在发抖。 “没事的。” 说完这句话,罗西南迪就与诺言相悖地猛地扑上去,用冲锋衣罩住了雪豹。没等雪豹来得及反应,罗西南迪就手脚麻利地把它裹起来,抱在胸口,回身向公寓楼的大门冲去。冲锋衣布包在他胸前猛烈挣扎,雪豹的爪子穿透防水面料,刺破他里面穿的单衣,挠进罗西南迪的胸口,留下几缕火辣辣的疼。罗西南迪把这颗冰凉又温热的炸弹在怀中抱得更紧一些,试图制住对方的狂乱举动,一边跑上楼梯,一边喘着气说。 “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也不知道是当真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彻底没了力气,他臂弯中的小东西不再动弹。爬上三层,穿过走廊,罗西南迪一脚踢开没有上锁的门,回到自己家中,然后径直走进卧室。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适合当窝的地方,便把缀满了雨珠的冲锋衣放在被褥上,然后小心地展开布层。雪豹安静地趴在冲锋衣的中间,毛浸过雨,又被冲锋衣揉乱,一簇簇纠缠起来,身体抖得像筛子,显得可怜极了。 “抱歉啊,吓到你了吧。但是不那样做,你一定会逃走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要是找不到过夜的地方,你会被冻死的。” 罗西南迪蹲在床边对它说。雪豹半闭起眼睛,看起来十分疲惫。罗西南迪知道它虽然看似平静,但恐怕还在应激状态,就没有试图去抚摸它。他站起来,谨慎地关好阳台的门,然后走向餐厅墙角,在冰箱里翻找起来。罗西南迪原本计划丢完垃圾以后,顺路去超市采购食材,所以现在他的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盒新鲜牛奶和半袋香肠,并不适合作为雪豹的主要食谱。但如果食物的味道能引起雪豹的好奇,让它放下戒心,倒也并非是无功之事。罗西南迪用微波炉把牛奶稍稍加热到室温,又搅了几下让它冷热均匀。他把牛奶倒进一个方便雪豹舔食的浅盘,再拿出另一个盘子盛放香肠,随后两手端着食物回到了卧室。 雪豹还趴卧在原地不动,罗西南迪进门时,它垂着眼睛,没有看他一眼。罗西南迪把食物放在床头桌上,雪豹这才抬起头,鼻子嗅着牛奶的香气。注意到它的身体已经不再发抖,罗西南迪大着胆子,伸手去摸雪豹的后背,淋了雨的毛皮下瘦骨嶙峋的身体在他的指尖上留下了令他忘不掉的特殊触感。罗西南迪犹豫了一会,最终在先联系林业局和先去超市买肉之间选择了后者。 “等我半个小时,去给你搞好吃的,马上就回来。” 他还是蹲在床边,以视线和雪豹平齐的姿势,认真地对它说。如果有人观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但罗西南迪莫名觉得这只雪豹能听懂他的话,或者说能够接收到他的善意。 房间下周才来暖气,室温停留在让人鼻头发凉的不甚舒适的温度。被子太厚又太大,雪豹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罗西南迪不想再让它受惊。正好,床头堆着一件罗西南迪在高中文化祭时做的印满红心的衬衫,质地厚实而柔软,他平时把它当睡衣穿。罗西南迪把它扯过来,权且当做保暖道具盖在雪豹身上。 冲锋衣还铺在雪豹身下,于是罗西南迪从衣柜里取了一件薄夹克穿上,又拿起雨伞。离开卧室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雪豹正仰着头,睁圆了眼睛看他。 “一会见。”卧室门的合页很早以前就坏了,无法关紧,罗西南迪又是独居,所以也没有费心去修理它。他把餐厅的窗户和家门都关严锁紧,祈祷回来时雪豹仍然好好地趴在他的床上。 托这场大雨的福,超市的人寥寥无几,罗西南迪把他能找到的所有品类的肉都扔了一份进购物车,拿了一瓶2升装的牛奶,又挑了几个土豆和苹果,就急匆匆地结账回家。返程的路上,伞被风吹的几乎要折断伞骨,他不得不把它收起来,而且打不打伞他都会被斜吹的暴雨淋成落汤鸡。夹克不比冲锋衣,湿透以后不仅不防寒,还令他走在避雨的房檐下都像在冰湖里游泳,风吹得他透心凉,爬上公寓的楼梯时,罗西南迪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慌忙抓住扶手才没有跌倒。 总算进了家门,他来不及放下沉重的购物袋,就先跑去卧室看雪豹的情况。他把房间门推开,一个黑头发的男孩赤身裸体地坐在床的正中央,身上披着红心衬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啪叽。喀啦。咣当。 罗西南迪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然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你……你……你……”雨水从罗西南迪的头发流进脖子,他的双手颤抖着撑在身后,大脑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我又不会吃了你。”男孩语气平淡地说,“谢谢你的牛奶。” 听到牛奶的关键字,罗西南迪停滞的思维终于开始运转。他转过头,看向床头桌上的两个盘子,香肠还保持着原状,但温牛奶只剩下了一层底。他又像机器人一样一格格把头转回来,视线再度对上男孩蓝灰的双瞳。 “你是……”罗西南迪试图用逻辑分析眼前的状况,“那只雪豹?” “对。”男孩点点头,坐直身体,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安然地一个个扣起衬衫的纽扣。 “你能变成人?魔法?我在做梦?”罗西南迪语不成章地说。 “随你怎么理解。”男孩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食材,“我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维持不住人形。一点牛奶就可以让我恢复,但说实话,现在还是蛮饿的。如果可以的话,再请我一顿饭吧。那些肉和牛奶本来就是为我买的,对吗?” 男孩毫不谦让地对他发出要求。罗西南迪突然想到,无论怎么说,雪豹确实能够听懂他的话。心口被对方挠伤的地方针扎一样地疼起来,他苦笑着心想,早知道就不选择那么暴力的方式把它带回来了。罗西南迪挠了挠头,盘腿坐起,从下向上仰视着男孩。 “那么,你是人,还是雪豹?”这决定他晚饭要怎么做。 “都是。”男孩也望着他,“确切地说,是‘瓦铁尔’族。外表是人的形态,血管里流淌着动物的魔力。在你们人类眼中,就是类似魔族、兽族一样的东西。” “那种设定我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罗西南迪蹙起眉打量着对方。短短的黑发,瘦弱的脖颈和肩膀,垂下床边的两条细瘦小腿,如果不是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红心衬衫,还有那双颜色独特的蓝灰色眸,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哪个邻居家的调皮男孩,溜进他的房间偷走了那只雪豹,然后还堂而皇之地要他给他做饭。“可你怎么会待在垃圾站?” “被人类灭了族,只有我逃了出来,没有地方可去。” 男孩说得太轻描淡写,罗西南迪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对方则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不用觉得惊讶,是特殊的猎人军队干的。大部分人类既不知道瓦铁尔族的存在,也不知道政府里还有那样的军团。” 罗西南迪张合了几次嘴唇,最终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抱歉”。 “要道歉的人不该是你。”男孩看起来不超过10岁,说话却很是早熟。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男孩的头机敏地向门外转过去,罗西南迪做了一个手势,向他示意自己去接,但他刚站起身,电话就等不急般地转为了留言,话筒中传出女孩欢快的声音。 “柯拉先生?妈妈刚说明天晚上要带我去逛美食节,所以家教就要取消了,不好意思啦!下周末再到我家来,好吗?我最近学会做布玫瑰花,到时送给你!” 留言在这里结束了。罗西南迪反倒松了口气,眼前这一个孩子他就已是应接不暇了,别说再去做家教。 “柯拉?”而他思绪中的对象正向他投来狐疑的目光。 “啊,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罗西南迪转身对男孩说,“我叫柯拉松,平时在做家教的打工,孩子们喜欢称呼我柯拉先生。不过这些也都是外号,本名是罗西南迪,叫我罗西也可以。” “哼……名字还真多。”男孩撇了一下嘴,罗西南迪好奇地望着他。 “所以,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叫你雪豹或者瓦铁尔吧?” “‘罗’。”男孩耸了耸肩,“全名太长了,告诉你也记不住。” “罗。”罗西南迪重复了一遍,又问道,“你不需要吃生肉的话,晚饭做咖喱可以吗?说起来,你知道咖喱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男孩不快地皱了皱眉,“在被人类杀光以前,我家过的是和你们差不多的生活。” “这样吗?”罗西南迪收拾起地上的东西,还好在超市里他选择了瓶装牛奶,包装十分坚韧,避免了洒满一地的惨剧。他还是不习惯男孩提及自己悲惨过往时漠不关心的语气,但他决定尽快跟上对方的节奏。“我还以为铁定是雪豹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在高山松林里打猎的那种场景。”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啊。”罗从床上轻快地跳了下来,“可惜,我家里只有我是雪豹。” 罗西南迪大吃一惊,刚捡起来的分装牛腩又掉在了地板上。 “我父亲是雪鸮,母亲是水鼬。还有个妹妹,是雨燕。”男孩一口气说。 “瓦铁尔到底是什么种族啊……”罗西南迪感叹着。 “反正,现在只剩下我了。”男孩丢下一句话,飘然走出卧室,宽大的红心衬衫一直遮到他的膝盖,但光裸的双脚看起来还是很冷。罗西南迪想着也许衣柜里还能翻出小学时的裤子,可以给男孩穿。 “吃饭之前我想洗个澡。”罗站在洗手间门边,回首望着他。罗西南迪把手里的食材放在餐桌上,走到男孩身边,说:“有热水,我来弄。” 他自来熟地去拍男孩的肩膀,却被对方侧身躲开了。 等浴缸注满热水,把男孩安置好,罗西南迪又去忙着切菜切肉做咖喱,却忘了自己不久以前也刚结结实实地淋了一场雨。当晚,他的喉咙就开始发痛,但罗西南迪没有放在心上,让男孩在卧室的床上睡下,自己则拖着一层床垫,睡在了餐厅的地板上。第二天,罗西南迪开始发烧。他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摔了比平时更多的跤才发现情况不妙,而当他从柜子里拽出药箱,费劲地一个字一个字辨认说明书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罗夺走了手里的药片。男孩熟练地给他配了药,让他服下在餐厅躺好,又去烧了一壶热水。 “你连这些都知道?”罗西南迪嘴里含着一支体温计,咕哝着对坐在他身边的男孩说。 “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吧?我们和你们没有区别。”男孩把冰毛巾扔在他的头上,“量体温时别说话。” 罗西南迪听话地闭上了嘴,心里却在想,对方怎么看都是和自己相同的种族,军队竟然能够下狠手去猎杀,甚至要彻底摧毁这个族群? “人类之间的战争也是同样吧。”罗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默默地拨开他的刘海,让冰毛巾接触到更多的额头皮肤。 “也是啊。”罗西南迪叹气道。 罗西南迪向学校请了一周的病假,这期间罗理所当然般地肩负起了照顾他的任务。罗西南迪发现男孩不仅懂得照顾病人,还会做得一手好饭,简而言之,比他要能干的多。受寒的热度三天就退下去了,然而他的嗓子却哑得发不出一个单词,不得不请罗帮忙电话告知Baby5家教要再次延期。听到女孩在话筒中“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想要独占柯拉先生?”的质问,又看到黑头发的男孩绷着脸说“你很烦啊”啪地撂下听筒,罗西南迪哭笑不得。 病好以后,男孩仍然没有向他提出离开,罗西南迪也丝毫不曾涌现这样的念头。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室友,他依旧睡在餐厅,罗睡在卧室,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在一室一厅的狭小公寓内隔着薄薄一堵墙共同迎来一个个夜晚和清晨。罗说他只要和人类住在一起,气味就会淡很多,不会被猎人追到行踪,但男孩仍然不喜欢出门,平时更愿意一个人窝在卧室。周一到周五的每个傍晚,罗西南迪要去网球社参加社团活动,因此即使是没课的日子,他也总是晚饭时间才回到家。每当他敲响卧室的门,常常看到黑发男孩坐在书桌前支着头,懒散地翻看着他书架上的专业书。 大多数时候,罗西南迪不知道罗在想什么。在这个年龄失去了一切亲人和朋友,罗西南迪相信男孩一定见到过比他自身描述还要残酷许多的炼狱,但他从男孩眼中看到的与其说仇恨,更像是一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有时他也会回忆起把罗捡回来的那个雨天,湿漉漉的小雪豹,渗着恐惧的蓝眼,然而被罗西南迪带进人类的公寓牢笼后,又像是把一切撒手交给命运般不管不顾。罗西南迪很快发现罗对生命医学抱有极大兴趣——也难怪罗在照料生病的他时轻车熟路,但与此同时,他越来越多地感受到的,是男孩对自身的轻视。 罗西南迪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试图走得离男孩更近。城市已深深踏入冬日的脚步,罗西南迪为自己添置了一件厚风衣,同时也打着圣诞礼物的旗号给罗买了好几套不同款式的衣服,由此成功地发现罗最喜欢那顶斑点帽,以及一件黄色的套头衫。他请求罗教自己做饭,对方虽然不耐烦,却还是给他细细讲解每个步骤,一边强调说他也只会做父母教过的几种菜式,而且罗西南迪的最大问题不在于做法或者知识,在于他生来的冒失。他还邀请罗陪自己打游戏,男孩看起来兴趣缺缺,却在上手几个小时以后就能打赢罗西南迪卡关了几个月的敌方Boss,罗说这是因为他在动态视力上更胜一筹,罗西南迪此后便经常邀请男孩和自己组队打怪。像这样,他希望在罗的心里敲下一个个楔子,让男孩逐渐喜欢上和他在一起的,平凡甚至平庸,却热闹充实的人类的生活。 至于罗对他的态度,就像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样,始终若即若离。男孩通常不外露情绪,但遇到不满的事情时会直言告知,看到他被红茶烫到嘴的夸张表情也会露出稚气未脱的笑容。而且,罗是罗西南迪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瓦铁尔族的天赋。随着罗西南迪逐渐习惯和罗一起度过的日常,他对这名偶然闯进他生活的男孩的好感也在与日俱增。 “柯拉先生,回头见。” 发型奇特、有着巨大门牙的男孩对他呲出一个笑容,罗西南迪微笑着对他挥手道别,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隔绝了对方快乐的脸。他想起来,罗很少叫他的名字,仅有的几次称呼都是“柯拉松”。在他提供给罗的那几个选项中,“柯拉松”可谓最冰冷的一支。也许正因如此,罗才选择了它? 积雪在靴底挤出泡沫破裂般的声响,罗西南迪把围巾拽下脸颊,享受着严冬冰凉的空气。家教结束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的车辆也稀疏了许多,偶尔有闪着霓虹灯光的摩托车贴街边飞驰而过,风掠起罗西南迪的鬓发,将突如其来的冷气吹进他的耳廓。 罗已经睡了吗?还是在看书?罗西南迪毫无缘由地想。他很想找个时间带罗去市内的图书馆,但他也隐隐担心这种抛头露面的行为会给罗带来风险。对于瓦铁尔和猎人的那些事,他直到今天仍然感到难以置信,不过他相信罗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更何况,罗是真的在他眼皮底下从雪豹变成了男孩。作为一个人类——还是相当无知的人类,罗西南迪无法切身处地地站在瓦铁尔的立场看待世界,但罗西南迪多少能够感知到,男孩把太多事情压在了心底。 想听到他吐露更多的心声。想看到他露出更多的笑容。 一头热地考虑着这些事,不知不觉间罗西南迪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前,他甩了甩头,伸手到兜里摸索钥匙。匙孔旋转,他走进家门,把外套脱掉,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边,看到虚掩的门缝中的灯光。 “罗?我回来了。” 他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回应。以他和罗的习惯,如果他回来的太晚,而男孩已经睡下,就会关上卧室的灯,而罗西南迪也会知趣地不去打扰,悄悄离开。 难道是看书时睡着了?虽然目前房间内暖气充足,但趴在书桌前睡一晚,明天早上一定全身酸疼。 罗西南迪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黑发男孩正跪趴在床上,脸深深压在枕头里。他全身都在颤抖,那个样子唤起了罗西南迪最初见到还是一只雪豹的他时的回忆。然而这些并不是重点。男孩头上赫然顶着两只雪豹的耳朵,四肢末端不再是人类的手和脚,而是紧紧抓着床单的白色兽爪,一条印着斑圈的尾巴翘向空中,无助地摇摆着。 “出去。”男孩仰头看到罗西南迪,恶狠狠地说,一双蓝眼虽然冰冷却藏不住里面的惊慌。 “怎么回事?”罗西南迪呆了一秒,慌忙冲上去跪到床边,伸手摸向男孩的脸,“发生什么了?怎么会保持不住形态?晚饭有好好吃吗?还是生病了?” “发情了。”罗咬着牙说,“我说了,出去!” “发……发情?”罗西南迪目瞪口呆。他指尖摸到的男孩的脸颊,温度确实比平时高了几分。这时,罗西南迪才听到罗极力压抑着的喘息,才看到罗眼圈周围泛出的粉红,才注意到男孩无意识前后摇摆的腰,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清晰地感觉到自身血液像热水般从脖子浸到脸颊。瓦铁尔族在罗西南迪脑中留下太多优异的印象,就像是拥有超能力的人类一般,他从没想过也会有这一类负面的影响。 “那,现在,要,怎,怎么办?”罗西南迪结巴着说,拼命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再找一个瓦铁尔族?可是你说这世上可能已经没有——” “……不需要交配也能缓解,我自己能解决。”罗喘了口气,无力地挥开罗西南迪还落在他一侧脸颊上的手掌,“你快点出去……” “你自己……要怎么解决啊……”罗西南迪已明白罗的话中之音,但对方当下的状态令他忍不住提出质疑。他望向男孩的四肢,手腕、脚踝以下的部分全部变成了雪豹的爪子,比人类的手脚大了不少,更笨拙许多,全都不知所措地抓着床单。罗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身体也绵软无力,似乎已经快要到极限。罗西南迪弯腰靠近他,男孩逃避地闭上眼睛,半张侧脸埋进了枕头,另半张脸因为羞耻和惭愧已经通红。看到他这副样子,罗西南迪立刻打定了主意,手掌从下向上捞起罗的腹部,把他整个人悬空抱了起来,然后让罗背对着自己坐在膝盖上。 “柯拉松?!你做什么!放开我!!” ———————————————————— 密码是米尼翁岛的某种天气现象,4个小写字母。
【柯罗】噩梦嘉年华
约1w1字,全文完。柯拉先生很晚才出场。 ———————————————————— 尖锐单调的铃声刺破清晨的空气,罗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找到正兴奋颤抖的闹钟,把它按停。窗外的蓝天过分晴朗,阳光把空气中的所有水雾都轰到罗的脑海里组成睡意的云朵,但罗一向不会打乱自己的计划,而今日的安排早在一周之前就定了下来,他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掀开被子,让身体浸入早秋的凉意。 在他用脚尖寻找拖鞋的时候,门嗵嗵地响了两声。 “船长?” “我起了。”罗回答。 把手咔哒一声旋转,半开的门缝里钻出了一个脑袋。他的舍友还是像往常那样戴着白熊的帽子,然而身上的奇怪衣着让罗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谈不上青梅竹马,但从罗在十三岁那年认识贝波以来,两个人一直维持相当近的关系。高中时代的罗喜欢独来独往,但不知为何,他的身边渐渐聚起了一群拥护他为首领的人,并自诩为红心团。红心团的另外两名自称主力成员佩金和夏其时常开玩笑地说羡慕贝波的地位,但对罗来说,贝波确实是特别的那一个。罗的家人都很喜欢身材高大、性格却很单纯的贝波,而贝波的哥哥杰波则获得了拉米的特别青睐,罗不知道听自己妹妹说了多少次“杰波大哥好帅!”。在考取了同一所大学以后,罗和贝波共享学校附近的一间公寓,相处十分愉快,贝波的容易消沉让罗时常有照顾弟弟的感觉,他对贝波的喜好更是了如指掌。比方说,少年的衣服大部分是白色或橙色调。所以,今天突如其来的一身粉红就更刺得罗眨了很多下眼睛,远超过保持眼球湿润所需要的次数。 “你认真的?”罗走到洗手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从镜子里看着身后色彩张扬的贝波。 “对不起,船长……”白熊帽少年垂着肩膀说,“果然太夸张了吧?船长是不是不喜欢这种……” “你愿意怎么穿就怎么穿。”罗把牙膏挤在牙刷刷毛上,“说好了陪你去。给我10分钟,去大厅里等我吧。” “Aye aye,船长!” 少年向他敬了个礼,迅速跑出了房间。大约半年以前,贝波迷恋上了当红歌手乌塔,从来只放地理、航海书籍的书柜多了一碟碟印着粉白异色翅膀图标的专辑。对明星、偶像、歌手一概不感兴趣的罗在路边和商场听过几首乌塔的主打曲,仍然无法理解为何她会有如此高的人气。今天,市民公园举办嘉年华,上午的舞台演出则由乌塔压轴登场,贝波穿着的就是为此次活动特别发售的应援服。为了抢到最好的位置,他们计划早早前往嘉年华,先逛一逛园内,然后等待舞台入场的通知。希望能在嘉年华里找到些有意思的项目,让他不至于太过无聊,罗心不在焉地想着,把嘴里的泡沫吐掉,又拿起了电动剃须刀。 洗漱完毕,他挑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穿上,蹬上牛仔裤和皮靴,再戴上他最爱的斑点帽,走出房间。贝波坐在沙发上等他,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把一个容量可观的大包甩到肩上。 “这里面是什么?”罗伸手掂了掂,包不太沉,但塞得满满当当。 “荧光棒,应援扇,手持喇叭,应援外套,头带,巨幅标语。” 少年如数家珍,一双黑眼睛亮得像珐琅纽扣。 “每一种都至少带了双份,船长想体验一下的话,请随时和我说!” 罗摇了摇头,把手机和钥匙揣进兜里,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从公寓到市民公园,步行大约需要40分钟。罗和贝波走过半个街区,在路口搭上了城内有轨电车,在刷卡时他听到司机悠闲地哼着“新时代就在这未来~”的曲调。市民公园举办的嘉年华具有公益性质,门票只区分是否观看舞台演出的两个价位,但无论哪种都包含所有游玩项目和小吃摊,对于囊中羞涩的大学生来说性价比极高,所以两个人今天没有吃早饭,打算在嘉年华饱尝美食。贝波喃喃地说想吃刨冰吃到饱,罗警告他那样做会吃坏肚子,说不定会让他在演出期间一直跑厕所,少年苦着脸,无精打采一直到两个人下车,罗有些于心不忍,决定到公园内优先寻找刨冰的摊位。 公园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小贩高声叫卖着汽水和气球。入园以后,嘉年华的氛围越发浓重。贝波左看右看,每次望见穿着应援服的人都兴奋地去捏罗的肩膀,但又因为害羞不敢上前。公园大致分为两个区域,依靠湖泊的散步道仍然开放给市民,另一部分则被气球墙围起来成为嘉年华的场地,需要检票入场。门票背面的地图还画出了推荐的嘉年华游玩路径,罗一边阅读,一边在脑中大致规划出了不需要原路返回并且在演出开始之前半小时抵达舞台的路线,他讲给贝波听,少年连连点头同意。在和贝波一起走向检票口时,罗忽然看到了一名戴着草帽的少年正在和卖气球的小丑争吵,小丑有一个巨大的红鼻子,而四分之三的脸都被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覆盖。 “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别那么生气嘛,巴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打工,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会手上拿着番茄,还正好扔在我脸上?” “因为很好吃啊!因为我绊倒了嘛!”少年灵敏地躲开小丑向他抓来的手指,委屈地说。 罗不认识这位名为巴基的小丑,但他和戴草帽的少年有一段不打不相识的孽缘。他敏锐地察觉到再观看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卷入灾难,便拍了拍贝波的肩,打算尽快离开。 “而且这个草帽,越看越火大!”小丑的手扑了个空,在空中转向,一把夺过少年头上的草帽,“要不要看我把它华丽地撕掉啊?” “喂,还给我啦!”路飞急忙伸手去抢。 “就不还!” 巴基手一扬,金黄色草帽乘着微风化身不明飞行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进罗的怀里,罗下意识地接住了它。巴基和路飞同时转头看向他们,贝波兴高采烈地举起手臂,向路飞打招呼。 “哦哦!特拉男和熊,你们也来了?要不要一起玩!”少年的表情一扫阴霾,露出格外阳光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就变成一团痛苦的皱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橘色短发的少女用手肘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向后拖去。 “路飞!你又乱吃别人摊上的东西!!这回你自己付钱!”少女一边勾着路飞一边大声斥责,小丑伸着手还想说些什么,少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巴基也不由得噤了声。 “咳咳!娜美!好难受……!!”少年吐出舌头,扭动着身体,但一切挣扎在少女的蛮力钳制下都变成了无用功。 “吃东西的时候不知道难受?” “我、我的草帽——” “反正在特拉男那里吧?不会丢的。先把钱给我付清!!” 少年已经说不出话,远远地对着罗做了一个手势,像是说“我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然后就和少女消失在了人群中。红鼻子的小丑用袖口蹭掉脸上的番茄汁液,转过头来一脸怀疑地打量着罗,罗别过头佯装无事,但还是叹着气把草帽帽带挂在了手肘上。看起来,草帽团也来参加这次的嘉年华了。罗决定等遇见他们任意一个人,就把这个属于路飞的麻烦丢回去。虽然在嘉年华涌动的人群中寻人不亚于海中捞针,但反正草帽一伙永远在混沌的正中心,应该很好找吧。 “我们走吧,贝波。” 罗避开巴基的视线,转过身,但他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贝波?” 他唤着朋友的名字,在人群中搜寻着,没有看到贝波的踪迹。 今天是专门来找人的?罗烦恼地想。 “有看到一名戴着白熊帽的少年吗?”他向入口处负责检票的老爷爷询问。 “白熊帽?当然有!他刚才追着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冲了进去,差点忘了把票给我。”对方语气不善地说。 贝波不是会随便乱跑的人,但要是看到乌塔的粉丝团昏了头,罗也完全能想象那样的场景。罗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由于人太多,这附近的信号极其微弱。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贝波还记得他们刚讨论过的路线,在第一站等他了。罗叹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声气,把票递给了检票人,对方接过来刷过检票机时,机器忽然爆发出了一段古怪的音乐,罗呆住了。 “哦哦,你中奖了啊。” 罗还是头一次听说检票还能抽奖。老爷爷把门票还给罗,笑呵呵地打开一个箱子,在里面摸索了一会。 “来,这个潜水艇给你。” 一个木块拼接的潜水艇递到罗的手上,小巧精致,桅杆还能伸缩,但是罗无法把它和公园、嘉年华、演唱会任何一个主题挂上钩。 “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老爷爷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满脸自豪,“卖不出去啊,就把检票机改造增加了抽奖功能,送给有缘人。这可是大奖!” ……这个公园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也太随便了一点?为了不伤害对方的感情,罗默默地接过了潜水艇,把它也塞进自己的裤兜,走进被竹林簇拥着的入口小径。树叶阴影交错成菱形投在地面上,罗踩着这光做的网格走了一分钟不到,小径豁然打开,面前就是嘉年华现场。吉卜赛帐篷般的摊位由远及近点缀在草地上,五颜六色的旗帜挂在空中,地面上掉落着金和银的碎纸,远远传来风笛的鸣声。 然而有什么不对。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罗皱着眉原地四顾,确定是真的看不到一个活人。想着嘉年华刚刚开场,也许大部分人都在外面闲逛,而入场者如果大部分是乌塔狂热粉丝,也许会直接奔向舞台,罗走向最近的帐篷,打算问问摊主有没有看到过贝波。帐篷通体雪白,罗转到它的正面,看到帐篷顶上挂着一个标牌,上面用哥特式花体写着Caesar Clown。 “欢迎来到我的科学实验室!” 海草般的一头黑色长发从窗口涌出,把罗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男人穿着白色长袍,眼角上吊,嘴唇青紫,头上戴着恶魔角的装饰,颇有视觉系的感觉。 “你就是摊主吗?”罗问道。 “咻咯咯咯咯,我正是世界闻名的凯撒·库朗!叫我Master吧,孩子。”男人摆出自认亲切的笑容,然而这只让他的可疑程度提升了几分,罗警惕地又退了一步。 “你有看到一名戴着白熊帽的少年吗?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比我高一些。”罗比着自己的头顶说。 “嗯,谁知道呢?白熊帽,是不是还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去了哪里呢,记忆有点模糊啊……”男人装模作样地点着太阳穴,把嘴撅了起来,“如果有人愿意参加我的实验,我也许会突然想起来。” “年纪也不大,已经老年痴呆了吗。”罗自言自语道。 “你说谁老年痴呆?!” “我在说一种社会现象——老年痴呆症的发病时间越来越提前了。你是科学家,难道没听说过?” 罗语气平板地说,一边向窗口里面瞥去。远处的架子上摆着一列列大小各异的玩具盒,看上去倒是十分正常的游玩项目。看来,想要知道贝波的去处,只有参加这个项目,才能从这个男人那里拿到信息。 “所以,这个要怎么玩?” 男人气冲冲地盯了罗一会,丢过来一把枪,然后用力按下窗口内侧的一个按钮,随着一阵螺丝拧紧的声音,帐篷内升起一个木框,上面悬挂着七彩缤纷的气球,一一对应着遮住架子上的奖品盒。 “以你手上的引火媒介,让这些气球中的神秘气体发生美妙的化学反应!机会只有三次,成功的话我就将你想得到的东西赠与你!”男人挥起宽大的袖子,用舞台剧一般的腔调说。 这不就是最普通的气球射击吗? 罗决定节省力气不去吐槽,他一点也不关心打中气球以后能得到哪些奖品,但看凯撒的样子,恐怕至少要打中一次,才能得到贝波相关的情报。罗把帽檐往上推了一些,端起枪,瞄准正中间的红色气球,扣下扳机。 啪! 气枪的后挫力让他在发射时不经意地颤动了手肘,塑料子弹从红气球和蓝气球之间的空档处穿过。 “遗憾,没有打中!” 罗放下枪,活动了几下肩膀。他握了握枪的把手,回忆着刚才的手感,然后再度摆好姿势。他向来被人称赞懂得抓要领和学得快,而且这一次他的手没有抖。然而,就在子弹击中气球的前一刻,罗清楚地看到气球忽然收缩了起来,然后又膨胀回原形。 这一发自然也没有任何战果。 “哎呀,又没打中~”凯撒堆出一个同情的苦脸,眼睛向上方翻转,罗脸色铁青地瞪着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理是什么,但很显然对方早就做好了出千的准备。罗二话不说,把枪口对准了凯撒,男人大吃一惊,自动举起了双手。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开枪了。”罗把枪口移向对方心脏的位置。 “咻咯咯咯咯,笨小鬼,那可是气弹枪!”男人的唇角咧得快要爬到眼角,“就算被你打中我也毫发无伤!” “所以我开枪时才会没有心理负担。这个,应该蛮疼的吧?” 随着凯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罗也干脆地弯曲下食指。子弹听命飞向对方的左胸,然而刹那之间,男人的白袍就像曾经被罗瞄着的红色气球一样猛地收缩,却没有再次鼓起。瘪下去的袍子化作地上的一堆白布,帐篷前只剩下手里拿着枪的罗呆若木鸡。 魔术? 不对。 意外失踪的贝波,忽然消失的摊主。空无一人的嘉年华。 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罗丢下枪,跑了起来。草帽和潜水艇分别在他手肘上和裤袋里晃动,他并没有返回竹中小径,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最深处的舞台跑去。贝波一定在这里,他不能一个人离开,而且罗隐隐觉得,就算回到检票处,那里一定也不再是普通的“入口”了。 他飞快地经过一个个五角形和六角形的帐篷,摊主的呼喊声穿梭在他耳边。他只在卖刨冰的小吃车前驻足了一会,绿头发的美艳女人不理会他关于寻人的提问,只是微笑着递出一碗雪冰让他试吃,罗随手抛给了旁边卖汉堡肉的墨镜大叔。他渐渐明白,这个嘉年华只有摊主没有客人,而摊主们绝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想要救出贝波,必须要靠他自己。 一段时间以后,终于,罗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路线的终点。原应是开放舞台的位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马戏团帐篷,除了以粉色和白色拼接而成以外,这里和门票上的歌姬演出宣传图没有半点相似。帐篷顶端飘扬着一面印着笑容的旗帜,华盖边缘则垂挂着一串蓝色三角旗,大门是厚重的垂布,不漏出里面的一丝光线、一分风景。罗弯腰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待心跳稍微平复,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呋呋呋,欢迎光临。” 迎接他的是男人低沉的声线。如同跌入一个昏黄的灯泡,从外面阳光普照的草地进入封闭,帐篷内部,罗一时适应不了光线的变化。他眯起眼睛,发现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圆形剧场,周围摆着一圈圈座椅,而正中间的舞台坐着一个披着粉色大衣的男人,罗定了定神,沿着狭窄的过道向他走过去。男人的眼睛被一副漆黑的墨镜遮住,嘴角浮着一抹微笑,仿佛一切事物尽在他掌握之中。他不像是游玩项目的摊主,而像整个嘉年华的主人,罗感觉他一定知道贝波在哪里。 “坐下吧。” 男人向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一道凉气窜过罗的脊梁骨,他觉得现在自己有求于人,最好按对方的指示行动,于是坐在第一排最靠过道的一把椅子上。 “你有什么需要?” 作为帐篷的主人,男人的问题很奇怪,但罗没有拘泥于此。 “我在找我的朋友。”他冷静地说,直视着对方,或者至少自认为直视对方。那双墨镜之下,真的存在人类的眼睛吗? “我知道他在哪里,也可以告诉你。”男人悠然地说,“不过需要你先玩一个游戏。” 果然,和凯撒以及绿头发的女人如出一辙。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冲着男人颔首,两只手在膝盖上捏成拳头,打算看看对方怎么出招。男人脚尖在地上敲了两下,舞台周围顿时垂下无数条绳线,只在罗的座椅前方打开一个空当,让他的视野不受阻碍。同时,罗脚前的地板也向内缩起,罗看到下面是一圈围绕着舞台的圆形宽沟,里面堆着密密麻麻的玩偶,每一只玩偶都连着绳索。 “玩法很简单,选一条绳子,拉起来什么就是什么。你有三次机会。”男人用手支着脸颊,兴味盎然地看着罗。 “三次以后,你就会告诉我贝波在哪里?”罗紧盯着对方。 “没错,只要你能顺利地‘完成’三次。”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里面除了玩偶以外,也有炸弹。” 原来如此。罗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核心,但他已经没有退缩的选择支。罗低头眺望着脚下,他不知道玩偶和炸弹的数量比例,更没有看到炸弹,恐怕被层层叠叠的玩偶挡了个结实。玩偶种类颇为丰富,有毛绒的动物,有坚硬的锡兵,大多外表惹人怜爱,然而那些交错的歪扭肢体却让罗联想到了尸体,他不禁汗毛倒竖。 “呋呋呋……要放弃的话也可以。”男人摇了摇食指。 “不。”罗做了一次深呼吸。这么乱的绳索不可能看出哪条连着玩偶,哪条连着炸弹,他只能听天由命——或者说,先行动,再见机行事。男人和他的距离并不太远,就算押中了炸弹,应该也不会立刻爆炸,罗一定有脱逃的机会。 他要做的,就是拽三次绳子,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拽哪条已经没有什么分别。罗选中右手旁一条绳子,握住,向下拉去。当他看到侧面的乐池中升起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时,心脏都要停跳了,小腿肌肉绷紧,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 “别害怕。这是炸弹型的玩具。” 男人迈着八字步悠闲地走过去,把它从绳索上摘下,抛给了罗。罗手忙脚乱地把它接住,手指触碰到玩具柔软的布面才算是放下一颗心来。他皱着眉在手里翻看着它,不由得腹诽玩具制造商的恶趣味。男人重新回到舞台中间的座位坐下,看到几秒钟内罗脸上发白发青又转红像打翻调色盘的表情,他显得很受用。 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的第二次尝试,罗用手松了松领口,抹掉从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又挑了一条绳索,使劲拉动。这回升起来的是一本书,位置就在罗左边脚下不远处。男人还是像之前那样走过来把它摘下递给了他,然而罗并没有任何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在书升起时,旁边的玩具受到推动,他依稀看到下面一只橙黄色的小熊玩偶。它没有穿粉红色的衣服,头部造型比起白熊帽来也可爱了许多,但是也许是那双珐琅纽扣般的漆黑眼睛,将一切真相转达给了罗。罗嗖地一下站起来,小熊已经被上层玩偶再度挡住,他准备伏下身用手去捞,粉色大衣的男人却站定在他面前,用冷漠的声线说。 “我说过吧?要完成三次。” 罗缓缓地坐回座椅,把刚才拿到的书平放在膝盖上。书做成绒面精装的样子,上面印着异国的风景和他看不懂的词语,里面则是封上的,没有真正的书页。男人这回没有回去坐着,如同一座大山般矗立在他眼前,像在催促他赶快选择最后一根绞索。罗有一种把书和炸弹都扔到男人脸上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自己,胡乱抓过一根绳子,用力拽了下去。 这回,从他正下方升起了一只玩偶,不是仿物品的玩偶道具,而是真正的、有着人类形状的玩偶。不需要男人行动,罗抓住它,把它从绳子上扯了下来。玩偶像是一个普通的男孩,戴着斑点帽,穿着牛仔裤,白色衬衫袖臂处“NO”的标志和罗袖子上的一模一样。 罗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墓葬玩偶的地板缓缓合起,深色墨镜反射着帐篷顶的火烛。 “‘Joker’。不过,你马上就会忘掉的。” 男人的五指向罗张开,罗全身冰冷,像被定在了原地般一动不动。猛然间,他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推到一边,那些手指只抓到了他头顶的空气。罗的脸埋进一片柔软的黑色之中,帐篷顶与玩具池转瞬交换了位置,罗刚拿到的战利品们掉了一地。 “柯拉松?!”男人嘶吼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怒,但罗已经看不到他。罗把自己的脸从黑色羽毛中拔了出来,才发现自己正被另一个男人倒扛在肩上,视野颠簸着扫过一节节台阶,男人似乎正在向帐篷的出口冲刺。一只手从黑羽底下的袖口伸了出来,长而白的手指握着一枚手榴弹,食指一勾就灵巧地挑走了拉环。随着手榴弹被扔向舞台中央,罗也维持着伏在男人肩膀的姿势从帐篷中被抛进了黑夜,不知何时外面早已夜色降临。男人紧钳着罗的腰向外飞奔,罗和帐篷的距离被拉的越来越远,直到华盖忽然升起冲天火光,旗帜上的笑脸被吞进黑与白的烟。 “贝波!!贝波还在里面!”他反应过来,疯了般地挣扎起来。 “没事的,地板下有密道输送玩偶,他们全都会恢复原状,相信我。现在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男人安慰着罗,他的声线和Joker是相似的低沉,却带着一股令人信赖的安稳。罗精疲力尽地垂下手臂,他的大脑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趋于疯狂,他确认了一下身上的携带物品——手机、钥匙、草帽、潜水艇——都还安好,就把头重新埋在男人肩头的羽毛里,强迫自己冷静。 检票处红鼻子的小丑巴基。变态科学家Caesar “Clown”。戴墨镜的“Joker”。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充满了小丑的噩梦。 不知何时,他们来到一片水泥地上,罗依稀记得这里是公园入口附近的广场。男人轻柔地把他放在长椅上,拍了拍他的帽子。 “还好吗?” 男人蹲下身,隔着帽檐,罗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脸。右眼下四道青紫的花纹,眼瞳是血一样的鲜红,双唇像裂了嘴的小丑一样向两边拉出长长的弧线。 罗惨叫着从长椅跌坐到地上,一串尖锐的声音刺穿了他的脑神经。 罗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息着,手紧紧抓住胸口,眼前还飘动着男人画着小丑妆的面容久久不去。闹钟还在一边响个不停,他捂住额头发了会呆,手指才缓慢地摸了过去。 “船长?”门被贝波敲响。罗一个翻身跳下床,猛地把门拉开,白熊帽少年似乎被他吓到了,缩起身体,慌乱地眨着眼睛。 “船长……怎么了?” “……没事。要出门对吧,等我10分钟。”看到少年平安无事,罗大大松了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异常,简单地冲贝波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到洗手间,把凉水泼到自己脸上。 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或者说,幸好是个梦。 拿起白衬衫的时候,看到上面“NO”的袖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回了床上。没有其他可选,他翻出一件松垮的红黄云纹长袖衬衫,又刻意地避开了他的日常搭档牛仔裤,选择了灰白色的运动短裤和运动鞋。他内心里的某个地方嘲笑着特拉法尔加·罗是个胆小鬼,但即使这样,他也想最大程度避开梦境中的那些画面。 之后的一切与梦中无异,甚至连电车司机哼唱时走调的地方都一模一样。罗假装平静地看着车窗外滑过的一根根路灯柱,在贝波提出想吃刨冰时全力支持了他。 看着门票正面的演出舞台——而不是马戏团帐篷——以及背后的指引地图,罗感到心情复杂。当他再度和贝波确认路线时,忽然听到了两个人争吵的声音。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果然没有错,满脸是番茄浆汁的巴基正和路飞像对台词一般一句句演出早已写好的剧本。 要说是预知梦的话,未免有点太过神奇。他怎么可能预见每一句对话,每一处细节?还是说,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是一场梦,他被困进了一出永无止境的嘉年华? “喂,还给我啦!” “就不还!” 被巴基扔出的草帽向他飞来,罗下意识地后撤一步,把贝波拽到自己身前,草帽不偏不倚地戴在了白熊帽上面,看起来奇怪极了。 “哦哦!特拉男和熊,你们也来了?”小小的偏差并没有改变时间的流向,少年对他们高兴地说,同时罗也看到向路飞靠近的一抹橘色。一阵恶寒涌上罗的心脏,他退了两步,掉头就跑。 “船长,你去哪里?” 贝波在他身后喊道,罗难得地抛下了自己的亲友,一股劲在人群中猛冲。如果这也是梦,那他必须要撕开一个出口。他越过一个东张西望的绿色鸡冠头男人,又超过两个鬼鬼祟祟握着对讲机的少年,刚跑进水泥地广场,横向忽然窜出一个身影,他撞在一个又大又软的东西上。反作用力令罗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住脚跟,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团他不久前才见过、陌生又熟悉的乌鸦似的黑羽。 “抱歉,你没事吧?”对方敏捷地拉住他的手腕帮他站稳,眼下嘴角的花纹烙印般地与罗梦中的小丑重合。 “啊啊啊!!!” 罗大叫一声,指着这个给自己留下最后梦魇的高大男人,甩开对方的手,转头就逃。没跑几步,他就被从后扑倒,男人跨坐在他身上,他的手臂被扭到腰后,头被向下按住,脸狠狠撞在地上,粗糙的沥青摩擦着他的眼角。 “混蛋!放开我!!”他奋力挣扎,松垮的衬衫领口经不住这阵折腾,从半边肩膀脱落下来,然而对方把他的手臂锁得更紧了,甚至捏住了他的手指,罗疼得直吸冷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电子音“哔哔”地响了两声,插进罗头发的手指离开了。 “柯拉松吗?” “这边是柯拉松。”男人的呼叫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我正想和你们联络。嫌犯已经被我控制住,准备交给S小队。” “哈?你在说什么呢?我们追查到了恐吓信息的来源,白烟小队已经抓到了发信者,炸弹刚才也找到了——果然是假的玩具。” “诶?那、那我抓到的是——” “普通市民,不管是谁,快放了他!你想被投诉吗?为了以防万一,之后你继续在公园内巡逻,我是来传达这个的!完毕!” 对讲机断线了。男人呆了几秒,慌忙从罗身上离开。腰间不再受到沉重的压迫,罗把领口拽回到肩上,翻过身坐起来。男人蹲跪在他前方,视线垂着不敢看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证件,上面印着警徽和男人的名字——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那个,我是便衣警察……” “早知道了。”罗揉着疼痛不已的肩膀,愤愤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冒失!!” “这是一句冒失就能解释得过去的?”罗提高了声音打断对方,男人缩起了肩膀,“你们找的那什么,炸弹恐吓犯?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啊?” “你看到我就跑……”警察嗫嚅着说。 “那是因为你的脸太可怕了啊!!”看到对方无比愧疚的表情,罗才注意到所谓的小丑妆容只是粗糙的贴纸,连小学生都不会被吓到,顿时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又补充道,“而且如果我真是嫌疑人,怎么会认出你是警察?” “呜呜……所以说真的很对不起……”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出头了,表情却可怜兮兮得像只幼犬,特别是低头向上看罗的眼神,红瞳中泛着水光,“……啊,你眼睛下面流血了,我这里有创口贴!” 男人脸上忽地放出光彩,在兜里摸了两把,没等罗来得及有所反应,对方就掏出一张创口贴撕开,大拇指隔着薄膜按紧在罗的伤口处。 “痛死了!!”罗大叫了起来,用力拨开对方毛毛躁躁的粗大手指。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像快哭了一样,安静地蹲在一边,这下是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动了。 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罗抽着气摸了摸脸上的膏药,胶部贴得歪歪扭扭,撕掉的话恐怕又会引起新的疼痛。罗不再管它,咬着牙站起身,柯拉松,或者说唐吉诃德·罗西南迪也立刻跟着他站了起来。他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罗西南迪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那个,如果想要投诉,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不用了,没心情。” “手臂痛不痛?我可以带你去找队医看一看——” “不需要,别跟着我!干你自己的事去!” 黑羽从罗的余光里消失了。总算赶跑了这个蠢头蠢脑的冒失警察,罗脸上的伤口突突的疼。周围的游客密度已经几乎摩肩接踵,他只能希望贝波还在检票口等着他。 走了几步,罗忽然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黑色大衣正站在一处小摊前买棉花糖。他眯了眯眼睛,若无其事地又走了一段,再猛地回头,这回罗西南迪出现在他右后方的小摊前,一手拿着粉色棉花糖,一手从摊主手中接过一根烤玉米。他转过头看到罗正盯着他看,就傻笑着举起手中的食物,说:“要吃吗?” “不要跟着我!”罗忍无可忍地大喊。 对方望着他,眼中交替露出难过和迷茫的表情,金色的脑袋垂了下去,肩膀上的黑羽也像是缩小了好几圈。看到他这个样子,罗不由得心软了。 在梦中男人救了他,在现实中男人弄伤了他,但罗内心里很清楚,无论哪边,唐吉诃德·罗西南迪都不是坏人。而且不管怎么说,金发男人的出现,打破了噩梦的循环。 罗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真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走到警官面前,抬头看着他乱糟糟的脸。 “你要巡逻,对吧?有固定的地点吗?” 对方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老实地摇了摇头。 “好,那么现在我要找到我的朋友。你个子很高,视野会更良好。”罗用官方般的口吻说,男人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戴着白熊的帽子,帮我找到他——这是来自市民的请求。你可以顺路巡逻看看公园里有没有可疑的人。”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挤到罗的身边喜笑颜开,那张脸上堆起的奇特笑容让罗忍不住皱眉。 “等等,你这张脸太招摇了。”罗看了看占据了男人左右手的棉花糖和玉米棒,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低头,把眼睛闭上。” 罗西南迪乖乖照做。罗先帮他把贴在眼睛下方和嘴角边的贴纸撕掉,然后他望了一会对方血色充盈的红润嘴唇,不确定上面有没有涂口红,便伸出食指抹了一下。就在他确认到自己手上并没有蹭上油彩时,罗西南迪忽然闭着眼小声说。 “嘿嘿,好像在被吻一样。” “你这傻瓜警察在胡说什么?”罗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对、对不起……我没有被吻的经历,就只是,觉得很软……” “想讨论那种事,你最好换个对象。” “我、我又冒失了。” 罗西南迪睁开一边眼睛,小心地窥探着罗的反应。罗看着他和贝波颇有些相似的消沉样子,强压下差点就要抬起的嘴角。警官去掉伪装之后的脸看起来意外的年轻清爽,甚至有些帅气,罗伸手拍了拍罗西南迪的脸,接过棉花糖,用空着的手拽过对方的手臂。 “够了,走吧!” 柯拉松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汇入嘉年华欢涌的人潮。罗的手指攥得比不让双方失散所需要的力度还要更紧一些,在便衣警察的白色袖口印下几道暖意,罗西南迪察觉到这一点,偷偷扬起了浅浅的笑容。 此时的两个人还不知道,这段奇遇不是孩童手中的动物气球——它们总因注意力的消散被放飞,也不是华夫筒上的冰淇淋奶油——它们终将在烈日下或唇齿间融化。它像是一道源自太空的射线,一条无色的口红印痕,会在他们未来的生命中长久地存留下去,鲜活地,充满朝气地,熠熠发光。 END ———————————————————— 中午才知道831是I love you之日(8个字母,3个单词,1个含义),于是狂飙赶在11点写完了!源自之前和鱼さん讨论时两个人忽然发现罗和巴基凯撒多弗柯拉松等等带小丑元素的角色都有互动。 本来是欢乐搞笑向,但是大部分时间不怎么欢乐反而有点恐怖,多弗,恐怖如斯的男人!柯拉先生的戏份也好少。 总之就是想要表达831,梦也好现实也好,I always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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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看到任何CP都不会死,原作漫画至上主义 只会写柯罗:柯拉松(唐吉诃德•罗西南迪)X特拉法尔加•罗,左右固定,不拆不逆,柯/罗与文中出现的其他角色默认为cb关系 ❗️❗️❗️所有非【柯罗】的CP请不要在评论里提及,无差也不可以❗️❗️❗️ 由于使用平台的限制,R向内容会设置密码,请参考文章末尾的提示。如果不会操作或者猜不出密码,我会认为不是柯罗同好/心智不足以观看成年向,问就会拉黑,不好意思!全都是很简单的密码,动动手指搜索都不愿意的人真的不要看了,有能力去A○3看吧 💬评论不会一一回复,特别是在连载期间,但是非常感谢每位留评的读者。 ⚠️因为杂食,所以更加觉得柯罗左右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请不要讨论无差或拆逆。 ⛔️会随意拉黑人,欢迎双向拉黑。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希望有更多人来快乐健全地喜欢柯罗!!愛してるぜ!!!
【柯罗】特别定制
柯罗月行列车,按摩师X顾客,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约1w2字,全文完。乘车方式见comment。 ———————————————————— 敲着老式机械键盘,输入完最后一行文字,关闭系统,再关上电脑,罗向后靠在椅背上,喝掉了剩下半杯凉掉的咖啡。外面夜色已深。当他做完今天的手术时,夕阳还挂在窗角上,放射着柔暖的光芒。然而,连续几天的手术,让罗一直没有余力处理其他事宜。作为提前完成课业和临床研修的新人,罗取得外科医生资格不到半年就在院内崭露头角,现在的他不仅可以旁听疑难病症研讨会,还在参与新药开发,与之而来的便是大量的文书工作。罗尽可能地推掉繁琐的流程申请,把精力放在自己的论文研究上,仍然无法很好地安排开时间。所以,手术结束以后,虽然罗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囫囵吞下两个饭团,坐到电脑前,把之前搁置的事情一口气推进到计划中原定的节点。当罗在水台前冲洗咖啡杯时,时针正好指向凌晨12点。 把办公桌大致收拾整齐,罗站起来揉了揉肩膀,感到腰酸背痛。由于习惯了熬夜,现在他并没有太多困意,但身体累积的疲劳让他感到力不从心。罗在包里摸索家门钥匙时,忽然看到一张浅蓝色券的边角。他把它抽出来,耳边响起了佩金明快的声音。 “船长,别太辛苦了!有时候也要犒劳一下自己啊!” 即使在毕业工作以后,佩金、夏其和贝波也还在用高中时的外号称呼他,罗默许了这一点。一到两个月一次的四个人小聚,是他在繁忙外科医生生活中微小的慰藉。两周以前,在嘈杂的居酒屋内,佩金滔滔不绝地做着推荐,罗接过他递来的纸片,没有仔细看就塞进了包里,现在他在医院白色的灯光下重新审视着上面的内容。那是一张按摩馆的贵宾礼券,印着夸张的宣传词和可选的几种套餐,从90分钟到150分钟不等。罗的视线快速划到底部,发现按摩馆的地址就在附近,旁边还画着一个旗帜图案,写着24小时营业。罗又把礼券翻过来,上面印着的有效期限是半年。 罗抬头望向墙上的日历,再度确认自己的排班。之后是连续三天的休息,没有重要会议。现在去按摩馆选个套餐,再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让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和神经好好放松,应当是不错的选择。 打定了主意,罗把按摩券和钥匙一起揣进裤兜,披上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夜路行人极少,偶有汽车飞驰而过。从医院出来以后,大约走了15分钟,罗就站在了按摩馆的门口。和设计花哨的礼券不同,店面是简洁大方的装修风格,让他稍微松了口气。罗推开门,走向白色大理石围绕的前台,一名粉色长发的女孩斜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罗望着她推到额头的紫色墨镜,和右耳上戴着的夹式单边耳机,咳嗽了一下,把礼券拿在手中。 “请问……” 女孩抬起睫毛瞟了他一眼,视线移到罗手中的纸片上,伸手夺了过来。 “选哪个套餐?” 对方完全没有站起来接待的意思,反而一脸怒容,好像在责怪顾客打扰了自己,罗有些不知所措。 “有推荐的吗?”他问道。 “第一次来?那就C套餐吧。要指定女人吗?” “……哈?女人?”罗皱起眉。 “那就不限定性别。” 没等罗回话,女孩点了两下耳机,自顾自地与人对起话来。罗这才意识到那是店内通频的联络工具。 “你现在有空吧?有客人,综合150分钟。……正在洗衣服?缇娜不满。限你10分钟以内过来。” 女孩按灭了耳机,把礼券塞回罗的手里,对他点了点头:“先坐在那边的沙发上等一会,技师马上就来。具体的事你们自己谈。” 说罢,她打了个呵欠,又自顾自地刷起了手机。罗慢慢地走到大厅一侧坐下,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他瞄了一眼壁上挂着的钟表,决定如果10分钟之内那位洗衣工技师还没到,他就立即走人。 与缇娜恼人的语气相对照,大厅的沙发倒是相当舒服,空调的温度也很适宜。罗的整个身体几乎陷进去,脑子逐渐昏昏沉沉,目光从墙上的圆形表盘下降至六角形拼接的地砖,这让他的脑子里冒出了药品的化学式,罗用力甩了甩头,把工作从脑海中驱走。忽然,一双长腿出现在视野内。罗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着宽松的白色室内服、胸前别着标牌的金发男人,耳朵上夹着和缇娜一样的长方形黑色耳机。罗站了起来,对方身材魁梧,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冲淡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男人身上有一种柔和的、吸引人的气质,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欢迎来到马林梵多。这位先生就是预约了套餐的客人吧?请跟我到这边来。” 金发男人指了指大厅旁被玻璃门分隔的一处侧室,一边走一边侧身对罗示意,罗跟了上去。就在他因为金发男人稍显专业的态度对这家按摩馆的好感小小地提升了一些的时候,就看到对方的脚在地上滑了一下,身体向前扑去,头砰地一声撞到了玻璃门。 “罗西——”前台后面传来缇娜不满的声音。 “抱歉,抱歉。不过没事,这次玻璃门没有碎。”金发的男人急忙冲对方喊话,之后不好意思地摸着前额被撞痛的地方,站直身体,替罗把门打开。 “不好意思,我平时手脚很马虎,但是按摩的手艺不会输给任何人,请相信我。”金发男人的表情格外诚恳,罗也没有什么话可辩驳,默默走了进去,只希望今天自己还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家。玻璃门里摆着几组桌椅,青年领他在最近的两把椅子面对面坐下。 “这里是会谈室,在正式开始按摩之前,会做一些前期咨询,以便为客人提供更好的服务。”金发的青年微笑说着,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罗,“我叫罗西南迪,叫我罗西也可以。” 在罗低头看名片的时候,罗西南迪伸手从桌上的立牌中取出一张问卷,平放在桌上,转到方便罗阅读的方向。 “咨询中,会问您几个问题,不想作答的话可以跳过。” 罗点了点头,把礼券也放在了桌子上。 “您选的是C套餐,对吗?呃……这位……”看到罗西南迪投来探询的视线,罗回答道:“特拉法尔加。” “——特拉法尔加先生。” “我以前没有按摩过,前台那位女士推荐了C套餐。”罗直接了当地说。 “原来如此。”罗西南迪微微侧过头,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罗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红茶一样的砖红色,“实际上,这一张是贵宾礼券,可以选择所有种类的套餐。泰式按摩、推油按摩、整骨按摩等等,如果需要的话,我去找详细的介绍册给您看。C套餐综合了几种按摩手法的精髓,全身范围缓解疲劳,适合不怎么熟悉按摩流程的客人。不过任何种类的按摩我都可以做哦。” “就选这个吧。”全身舒缓听起来正是罗需要的。 “特拉法尔加先生平常会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太舒服吗?我可以进行针对性的调整。” “肩膀和腰吧,还有小腿。因为经常做手术,站立时间比较久。”罗自然地说,“我是外科医生。以及,没有慢性病和家族病史。” 罗西南迪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医生,那事情就好说了。”金发青年在问卷上快速勾画了几处,“C套餐全程150分钟,前20分钟是足部放松,然后全身按摩,根据区域选择性地使用精油,顺序大致是:肩膀及后背、双腿后侧、颈部淋巴、前胸、双腿前侧。最后10分钟是放松时间,会为您提供草药茶和零食补充能量,届时您可以为本次服务进行评价——不评价也没问题的。” “我了解了。”罗有些意外现在的按摩服务竟然如此完善。回想起来,佩金特地送了贵宾礼券给自己,看起来他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按摩途中,可以与您对话吗?”罗西南迪的笔停留在问卷底部。 “对话?”罗困惑地看着对方,“普通都会聊聊天什么的吧?” “有些客人会有特殊的要求。”罗西南迪点着头说,“比方说希望安静地享受按摩,技师不要与自己攀谈,或者可以聊新闻、天气、宠物,但务必不要提到身体,‘这里痛不痛’之类的是禁句。” “哈啊……”原来还会有这样的顾客,罗诧异地想,然后对罗西南迪确定地说,“我没有什么忌讳。” “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罗西南迪拍了一下手,让罗又确认了一遍填好的问卷,然后将它和礼券一起收起,揣进腰包里。男人站起来,引导罗走出会谈室,两个人一起坐电梯到三层,穿过灰色地毯铺就的走廊,来到贵宾按摩间。房间内弥漫着香薰气息,罗草草地扫了一眼,中间大约就是按摩主室,有单人沙发、按摩床、洗手池和按摩相关用具,两边则各有一蓝一白两扇门,罗西南迪正站在白色的那扇门前。 “这里是客用更衣室。综合型按摩的话,请使用浴衣和毛巾,衣物全都经过清洗和消毒,墙上贴着其他说明。”罗西南迪把更衣室的门打开,让罗走进去,“里面还有浴室和热水,按摩后淋浴容易晕厥,我们不建议客人这么做,所以如果想放松一下的话,请在按摩前冲洗身体。淋浴的时间是不算在套餐里的。” “我就不用冲洗了。”罗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发现一半挂着好几件浴衣和室内服,另一半则是空的,用于悬挂客人换下的衣服。 “好的。如果遇到其他问题,也可以出来询问我。”罗西南迪对他微微欠身,关上了门。 泰式按摩要穿分上下装的柔软便服,推油则只需要围上毛巾。罗根据墙上的提示,脱下身上的衣物,把毛巾围在腰间,然后披上黑色的浴衣。等他走出更衣室,罗西南迪已经摘掉了耳机和标牌,搬来一只灌满热水的宽大足浴盆,并示意罗坐到沙发上。罗西南迪屈身跪在罗面前,用手试了试水温,抬头对他说。 “看看这个温度可以吗?” 罗用前脚掌触碰水面,热水刺痛了他的脚底,但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双脚完全浸入水中。足浴盆很大,底部有仿鹅卵石的凸起,水面一直没到罗的小腿中间。罗西南迪戴上又薄又长的理疗手套,把手伸进水中轻轻握住他的脚腕,然后揉捏着他的小腿。罗不太习惯这样被别人对待,下意识地蜷缩起脚趾,罗西南迪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手指微微加力,帮助罗放松肌肉。 “不烫吗?手应该比脚对温度更敏感吧。”罗像是想掩盖什么一样说。 “嗯,我吗?已经习惯了。”罗西南迪的手指转移下去,抬起罗的左脚,熟练地按着他的脚底,头还是仰着看向他,“先进行足浴,可以加速血液循环,让身体暖和起来,之后按摩的效果也会更好。特拉法尔加先生的小腿,稍微有一些静脉曲张啊。” “嗯,久站久坐的时间比较多。” “医生真是辛苦。”男人感叹着说。 “你们也很辛苦啊,这个时间还要工作。”罗西南迪的手很大,手指却像有魔法一样,不痛也不痒,罗在不知不觉中舒适地张开膝盖,向后倚靠在沙发上。 “哈哈,最近客人没有那么多,一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放空。刚才,特拉法尔加先生有听到缇娜——就是前台那位小姐——和我的对话吗?我不小心把精油打翻在上衣上,不赶快洗的话就没救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啊。” 在厚重卷曲的金色刘海之下,罗西南迪的眼睛像红色弯月一样眯了起来,罗心下一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就像有自主意识般地伸了过去,撩起了罗西南迪的额发。 “……?”罗西南迪的手指顿了几秒,又再度照原先的节奏按揉罗的脚背,同时歪过头,微笑地看着他。罗慌忙收回了手,青年几近透明的金色发丝呈扇形向下坠去。 “那个……我们之前有见过吗?”罗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名叫罗西南迪的男人,“总觉得有些面熟。” “啊啊,”罗西南迪心领神会地说,“我的哥哥是名人,也许您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应该不是,不是像其他的人,而是……”罗喃喃自语着,看到罗西南迪脸上逐渐浮现困扰的神情,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于是生硬地把视线移向一边,“……抱歉。大概是我的错觉。” “看看也没关系,托血缘的福,我经常被人说脸长得端正。”罗西南迪开玩笑地说,“不过一般是被女性客人夸奖,还没有得到过男性客人的认可。” “我……不是那个意思。”罗感到一阵尴尬。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罗望着对方脸上天真无辜的笑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莫名地铺开了燥热。幸好这时罗西南迪又埋下头去,在热水中捏住罗的大拇指。 “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啊,看来没必要提供修甲的服务了。”罗西南迪用遗憾的语气说,戴着手套的手指依次滑进罗的趾缝。 “等……很痒……”罗吓了一跳,腰也不禁向上飘起。他下意识地想把脚腕从男人手中抽出来,对方却力气大得惊人,不容分说地把他的两只脚按在水底。 “马上就结束了。在这里,特拉法尔加先生就是我的病人,病人要听医嘱,不是吗?” 在细致地按揉过每一根脚趾后,罗西南迪最后又帮罗整体按摩了一遍小腿和足部,这才直起身来。他摘下手套,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足浴盆旁边,然后用一双毛巾小心地擦干了罗的双腿。之后,罗西南迪让罗坐在按摩床上,请他脱下浴衣俯卧在床上,全身只有腰臀部盖着一层毛巾,自己则走进蓝色的门内,不一会又拿了一款精油走出来,扭开了盖子递到罗的面前。 “这种香味会觉得刺激吗?也有无味的精油。” “还好。”在清淡的香草甜香中,罗双手抱住凸起的圆形枕头,侧头说。枕头中间有一个凹陷的洞,让人可以在做背部按摩时把脸埋进去自如地呼吸,但罗想要看到罗西南迪的每一个动作。 按摩正式开始了。罗西南迪这回没有戴手套,先轻轻抚摸着罗的后背,握住他的小臂做了几次舒缓的拉伸,然后才将精油在罗的斜方肌中间慢慢推开。很快,罗感到后背的皮肤开始发热。罗西南迪的手指力道适中,而不可思议的是,对方像是对他身上的每一处了如指掌,时而揉捏,时而捶打,时而用指腹画圆,时而用掌侧轻敲。罗半眯起眼睛,越过肩头看到灯光在罗西南迪的发丝上跳出光点,而被光点围在中间的是男人专注认真的脸。 “这里肌肉打结了。”罗西南迪移动了一下站立的位置,罗看不到他,只能感受到手指点着自己后背到颈部的区域,“今天做完按摩之后会有纾解,但是以后要多加注意。弯腰弓背久了,记得伸个懒腰。” “哈,手术中可没有那种时机。” “说的也是。明天——应该说今天——也要做手术吗?” 罗摇了摇头。 “有三天休息,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那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好好对付它吧。” 罗西南迪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向罗的肩胛骨下方用力按去,酸痛感像一阵电流一节节涌上脊梁,罗沉下肩膀,轻叹了口气。 “舒服吗?痛的话要告诉我。” “嗯……不痛……”既然看不到罗西南迪的脸,罗干脆闭上眼睛,专心地感受对方的手掌在自己背部移动。随着按摩的进行,罗从肩颈到腰部逐渐被精油覆盖,每寸皮肤无一遗漏,罗西南迪还让他保持着抱着硬枕的姿势,将他两只手臂也刮揉了一遍。罗隔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因为身材过于高大而半蹲下来的青年,每当两个人视线相交,罗西南迪都会对他莞尔一笑。 那双红茶色的眼睛,也许是在梦里见过。他想。 等到背部推油环节结束,罗西南迪用热毛巾擦干净罗的后背,然后*****虽然罗西南迪提前警告过会有一点痛,但在他手指的舞动之下,罗感受到的更多是解压。然后,罗西南迪收着力气,以小腿为起点,用快速抓捏的方式向上揉到肩膀,再原路返回,指尖像阵阵气流冲梳着罗的身体。到这里,按摩程序过半,罗的全身已经彻底放松,咖啡不再起作用,他感到一阵阵凶猛袭来的倦意。就在坠落梦乡的前一刻,罗西南迪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请他转过身来。 罗反应迟缓地眨了几下眼睛,慢慢旋过身体,转为仰卧,毛巾仍然覆盖住腰跨。罗西南迪撑在他的上方,微笑地望着他。 “困了?之后是淋巴按摩,不太适合安眠呢。不过特拉法尔加先生的身体算是相当健康的,流程推进的很快,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先小睡一会。” “没事。”罗揉着眼睛说,也回给对方一个笑容。罗西南迪确认了一下他手肘、髋、膝盖等关节的情况,还是先为他做了四肢的拉伸,然后帮罗把手臂收在身体两侧,两腿放平。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罗的下巴,让他把头仰起。这一次,为了减少对面部的刺激,罗西南迪换上了无香的精油,涂在罗的颈和胸之间,然后双手自两边肩膀向上推压至耳骨。罗不想闭目导致再次犯困,但男人相当英俊的脸就在他正上方晃来晃去,他只好把视线压低,瞪着罗西南迪锁骨之中的凹陷。 按摩的进程转到腋下淋巴。罗西南迪让罗的两只手交叠在腹部,手肘向外打开,然后双手伸到他两边腋窝握住,向胸前揉按。精油将皮肤间的摩擦降到最低,在金发技师富有经验的动作下,平时相当怕痒的罗这次完全没有感到不适。然而对方的大拇指时不时若有若无地蹭过他两侧**,微痒而怪异的感觉让罗的身体内生出了陌生的骚动。他强忍了好一会,躯干像通电一样战栗,最后还是发出了小声的呻吟。 “刚才我就想说了,特拉法尔加先生的身体相当敏感呢。”金发男人垂着睫毛说,“在客人中也是少见的程度。真羡慕啊,我一直觉得敏感的身体是上天的馈赠。” “是这样吗?”罗不以为然。 罗西南迪抬起眼睛,温和地看着罗。 “会更真切地感受到‘活着’。” ———————————————————— 密码是罗在德岛穿的外套背后的单词,7个小写字母,无特殊字符。
【柯罗】飞鸟的去向(10)
本次更新约5k字,完结。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9) ———————————————————— 罗大步走在花都外缘的旧街上。不知道这是第几圈了,夜更加幽静,他的脑子却乱到极点。本来他没想要在那个场景下和柯拉松说明一切,然而感情压抑了太久,即使是少量的酒精也令他的自控力在无意间松弛,而柯拉松的突然贴近则让他最后一丝理智断了弦。在冲口而出的那些话中,他指责柯拉松无知无觉地抛出不平等的橄榄枝,但罗也很清楚,在面对那个人的好意时,自己接受得有多么欣然。只是,他以为他可以维持自己该有的样子,可以定期和柯拉松保持联系甚至见面,可以在两个人独处时微笑地听对方谈天说地,可以冷静应付那个人总是缺乏深思的过近接触。没能守好底线,在私情和压力中溃败的人是他。 酒意早就消散,罗感到一阵懊悔。他并不后悔在小巷里吻了柯拉松,在他内心深处,也许一直知道总有一天这层窗户纸要被捅破,而审判日的提前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后悔的只是自己又中途离开,抛下柯拉松一个人在身后。固然他现在可以拨电话虫过去道歉——假如对方还愿意接,但那不过是上次情况的重演。 他明明向柯拉松保证过,这一次会好好待到结束。 罗叹了口气,转过身,向通往温泉旅馆的小径走去。也许柯拉松已经不会再回到那个房间,但无论如何,罗不会再让自己破坏约定。 温泉门口挂着醒目的红色灯笼,大街上远远地就能看到。罗推开门走进前厅,没有看到人影,前台的少女也许已经回房休息。他走过亮着昏黄蜡烛的走廊,在房间门前驻足。虽然知道旅馆里除了他们以外只有主人,但是因为衣物等都放在房间,他们之前离开时还是谨慎地上了锁。钥匙在罗的身上,如果柯拉松已经回到温泉旅馆,那么需要找到前台的女孩要到备用钥匙,才能进入房间。 罗做了一次深呼吸,推开了门。 果不其然,里面一片漆黑。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放松还是失望。罗没有去拉灯绳,而是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了下来。半瓶温泉牛奶还放在左手边,他摸了摸,瓶身已经变温了很多。 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脚尖。这之后该怎么做?他没有一丝睡意。坐在这里等到天色大亮?如果柯拉松真的回来,他又该对他说什么? 如果柯拉松真的回来…… 罗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翻身跪起,伸手拉开旁边衣柜的推拉门。高大的金发男人正抱着膝盖缩在里面,歪头对他竖起两根手指。 “Bingo。” 看到罗下意识要站起来,罗西南迪立刻钻出衣柜,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把对方逼到墙角。 不要逃,罗。他想着,紧紧握住了青年那只布满纹身、总是触动转移能力的左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眸向右下方躲闪,失去血色的双唇吐出明知故问的话语。 “你这又是什么反应?我没有那么可怕吧。”罗西南迪紧盯着对方的脸,“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只是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谈话已经结束了。”青年不带感情地说,依然没有看他。 “罗还没有听到我的回答。”罗西南迪低声说。 “当时看到你的表情,傻子都会明白。”罗咬了咬牙,“所以说我不想听啊。” “嘴上说自己26岁26岁,这种时候却开始耍孩子脾气?”罗西南迪靠得离罗更近了一些,“这可不是什么单向电话虫。既然自说自话地把球抛给别人,就要做好对方会把球扔回来的准备。” “那你说啊。”青年的目光猛地移回到罗西南迪的脸上,金眸中卷起不稳的狂风,“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我不会躲也不会逃,可以了吗?” “那你听好了,罗。”罗西南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进暗金色,“我不喜欢男人。也从来没有用那种眼光看过罗。” 青年的睫毛抖动了几下,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的这句话,“你藏在衣柜里等我回来,就是为了干净利落地拒绝我吗?我还不知道,原来柯拉先生为人——” “谁说我要拒绝?”罗西南迪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听我说完。我以前没有想过和罗之间的事情,不代表以后就不会。” “哈啊?那是什么意思?”青年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这几个小时,我仔细考虑过了。”罗西南迪格外认真地说,“罗很帅气,很厉害,而且还喜欢我——按照罗的话,喜欢了整整十三年之久。我要撤回‘弟弟’那句前言。在我心中,罗不是家人,不是朋友,更不是单纯的需要我照顾的某个小孩,而一直是最特殊的存在。罗对我有特别的感情,我虽然吃惊,但也非常高兴。所以,我会试着去喜欢罗。” 他尽量有条理地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述说出来,语气极其诚恳,面对他的努力,青年却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试着去喜欢’?这就是你的回答?”罗眯起眼睛,“也许柯拉先生有一些误会。自私,贪婪,占有欲,这些不堪的事物,你有想过吗?恋爱中的喜欢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我是认真在说的,不是在玩过家家!” “我也是认真的。”罗西南迪有些生气地蹙起眉头,“能重新见到罗,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对于这些事情从来没有深想过,所以之前才会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是,为什么我对罗的感情,就不能转化为恋爱意义的爱?想到和罗在一起我只觉得开心,罗期望的任何事我都可以去做,无论是精神上的喜欢还是身体上的接触——” “你只是在讲一些空谈罢了,你根本做不到那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罗跪着挺直了身体,几乎喊了出来。 “为什么要如此断定?”罗西南迪的声音比罗还要大,“我会拒绝,我做不到,我只是同情,你又有什么依据这样说?以前,我对罗做的最亲密的事情可能不过如此,”他用空着的手捋起青年短短的前发,吻了一下罗的额头,“现在,第一次也许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他抬起青年的下巴,低头胡乱在对方的唇上啄了一下,金眸陡然睁大,“但是在这之后,”他单手捏住罗的下颚,侧过头让两个人的唇深深交叠。罗西南迪不太会用嘴唇,牙齿总是与罗的相撞,但他依然不管不顾地把舌头探了进去,先是粗略地磨过对方上牙床的棱线,再去找沉在下齿间的那只小兽。它比起几小时前要迟钝许多,简直像是陷入冬眠了一般,罗西南迪试着将它拥起,再缠紧,直到自己几乎缺氧才松开。青年的双瞳睁得如同两轮满月,胸口只有略微的起伏,罗西南迪却把手肘撑在罗的头侧,重重地喘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呼吸。 安静重新降临狭小的房间。罗西南迪一直握着罗的手的那只手缓缓上移,停在大臂的位置,然后他垂下头,把脸埋进了青年的肩膀。 “刚才那个……才是我第二次和人接吻。”他脸上发烧,“吻技很差吧?抱歉。” “……没什么。”青年僵硬地回答道。 两个人肩并着肩,罗躺在他的左边。罗西南迪把拘束的领带和马甲都脱掉,袖子学罗那样挽到手肘,全身放松地躺在床铺上。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在罗西南迪齿间上下摆动,他望着天花板,忽然间轻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罗的声音从他肩膀一侧传来,罗西南迪抬手把香烟夹在指间。 “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那时,罗还是个小不点——”他顿住了,又说,“不过,罗不喜欢总听我讲过去的事吧?” “你说吧。”青年说话的声音很安静。 “去往米尼翁岛的小船上,铂铅病的症状已经发作了,罗一直高烧不退,天气又冷得要命。”罗西南迪眼前浮起了北海漆黑的夜和无穷无尽的海面,“那个晚上,我打算用大衣裹紧罗在船底睡,结果习惯性地点上了烟,就那么睡着了。梦中,我闻到烧焦的味道,醒来发现大衣正在熊熊燃烧,差点把小船都点着。灭掉火以后,我很生气,想把打火机和烟盒都丢进海里,罗却攥住了我的手。” 想到那会罗的手还很小,握着自己手腕时手指无法完全合拢,罗西南迪怀念地微笑起来。 “罗说,没关系,刚才很暖和,但是把大衣烧光就麻烦了,然后从烟盒里拿了四支烟塞进我嘴里,让我用这个忍耐。说真的,没点燃的烟一点味道都没有,不管是一根还是四根,但是那个寒冷的晚上就那样过来了。罗还有印象吗?” “不太记得了。”青年低声说。 “也是自然啊。当时罗说完就又昏睡过去了。” 罗西南迪向左偏过头,盯着青年的侧脸和直挺的鼻梁看了一会,问道。 “罗,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你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青年微阖着眼睛,罗西南迪只能看到一小点金色。他思索了片刻,回答说。 “罗不会对我做什么,也不会允许我抱你。”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青年动了一下,向另一侧转过身,用后背对着罗西南迪。 “那,枕着我的胳膊呢?”罗西南迪不放弃地说,“虽然上面都是肌肉,但放松下来也很软的。” 青年没有说话,但是稍微侧仰起头。见状,罗西南迪把左手手臂从罗的颈部和枕头之间的缝隙伸了进去,罗调整了一下姿势,枕了上去。沉甸甸的重量落在罗西南迪的大臂上,让他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手臂上的伤,是不是又增加了?”罗忽然问。 “毕竟十三年太长,要训练得很刻苦才能追上来啊。” 沉默了一会,青年又说。 “那个……刚才在巷子里,对不起。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柯拉先生受伤了……” 罗西南迪想了一会,才从青年难堪的语气中推测出他说的是什么。 “你不提我都忘了。早就不疼了,现在回忆起那个吻,也只记得柚子酒的味道。”他打趣道,“啊,不过这么说来……我不该喝那么多梅酒的。罗很讨厌梅子的吧?” “是啊。”青年小声说,“梅子,酒,烟草。都是我平常不太会去尝的东西,混在一起,却变成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罗西南迪怔了半晌。他绷紧了伸出去让罗枕着的那条手臂,慢慢把无名指和小指收进掌心,只留剩下三个手指伸在外面。 “‘Shambles’。”他模仿着青年的语气,“‘啪’!” “你在玩什么啊。” “我好像有点理解上一次在珊瑚岛浅滩时罗的心情了,”罗西南迪郑重其事地说,“所以也想试着逃跑一下。可惜我只能原地不动。” “……别取笑我了。” 青年的手握了上来,破坏了他摆好的手型,但就停在了那里没有离开,于是罗西南迪调整着手指,直到与对方十指交握。心跳让他有些呼吸困难,青年没有再动,而罗西南迪感受到罗的脸颊隔着衬衫贴在自己手臂上一小片炽热的肌肤。 他似乎做了一些很充实也很美好的梦,但梦的内容在被记忆捕获以前就滑去了意识的深渊。当罗西南迪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明亮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环顾着四周。 “罗?” 他身边的床铺整整齐齐。罗西南迪打开衣柜,又查看了浴室,四处都没有黑发青年的身影,而青年的帽子、大衣等所持物品也消失不见。罗西南迪的嘴唇隐隐作痛,他用力按着额头,不确定昨天晚上罗回到房间后两个人的对话以及第二次的吻是否都是醉酒后的一场梦,直到他的视线定在枕边那只折得极为蹩脚的纸鹤上。 如果能选,他真希望不是用这种方式来确认。 “……都说了不用还回来了。” 罗西南迪颓然坐回床铺,双手揉着头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被重新定义,却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是回到了起点,只能守着那只电话虫,等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响起的铃声。 他抱头消沉了一会,决定还是打起精神,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当罗西南迪拿起纸鹤,准备揣进胸口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罗西南迪轻柔地把纸鹤平放在手掌上,让它优雅地立起来。几秒钟以后,鸟儿动了一下,身体向阳光的方向倾倒。罗西南迪的心怦怦跳着,动作毛躁地将纸鹤拆开,慌乱之中把已经皱软的纸撕破了几个缺口。半分钟以后,曾经罗给他的那张白纸恢复了原状,摊在他的手心,只是多了很多道折痕,以及一行笔迹。 一周之内,我会再联系你。 然而罗西南迪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这句话上。在黑色的笔迹和交错的折痕中央,是一片正方形的纸片,像被注入了生命的魔力一般,正在向罗西南迪指尖的方向轻轻移动。 罗西南迪把它攥在手里,头埋进膝盖,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飞鸟,终将于倦时归巢。 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片在修长的手指间轻灵飘动,眨眼间就化身为一只白鸟。 “哦哦哦!船长好厉害!” “是在和之国学会的吗?” “能不能折一只贝波?” 白熊正试图用爪子把纸鹤抓起来,看到它的翅膀脆弱地折了一个角,又大惊失色地赶快放回了自家船长的手心。对方倒是不在意地把纸鹤塞回它的爪子里。 “我只会这个。”红心海贼团船长站起身,斗篷向后扬去,露出肩膀上的红心。 “也教一下我们吧,船长!”夏其举起一只手央求道。 “我现在有事要做。”罗已经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随着手术室空间飞速展开,贝波爪子上的纸鹤像魔术一样变回了一张白纸。 “看着折痕自己学吧,很容易的。”抛下这句话,罗又转过了身。 “船长??这样哪里搞得懂啦!!” 然而青年已经离开了舱室。 罗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从大衣里拿出红色电话虫。房间内没有开灯,舷窗外微微透着深海下的光。曾经,他自虐般地享受着潜水艇中安谧的黑夜,而从今以后,这样的漆黑也不复从前。因为,指向罗西南迪中佐的那张红心形状的生命纸,正在他的帽檐里侧持续地散发着金色阳光。 飞鸟的去向 To the future ———————————————————— 不过是放飞的风筝 怕你心痛才自由 记忆的线索在你手中 ———————————————————— 飛ぶ鳥の行方 本来想轻松地随便写写,结果莫名燃起了要完美嵌入原作框架下的决心(明明从最开始见到的是罗西南迪不是战国就嵌入不了了啊!),结果写得超艰苦。 柯视角都是【罗西南迪】,罗视角都是【柯拉松】,反正都是一样的柯拉南迪!(语言能力归零) 总之,想看酸涩一点的柯罗谈恋爱,虽然发展和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他们一心向彼此,完全纠结不起来),但最后也谈到了很恋爱的恋爱所以满足了,希望大家也看得开心!(语言能力归零)
【柯罗】飞鸟的去向(9)
本次更新约4k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8) ———————————————————— 红心海贼团团长躺了一小会,牛奶喝了一半,脸色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罗西南迪强行让他又卧床了十分钟,确定罗的身体没有其他异常,才允许他坐起来。旅店的浴衣不适合穿到外面,罗西南迪刚抖开自己的衬衫披上肩,眼前淡蓝色一晃,海军套装重回身上,衬衫和马甲的扣子齐整地扣好,领带完美地打在领口之下。他转过身,看到罗也已经瞬时穿戴整齐,袖子挽到手肘,正在地板上敲着皮鞋尖。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罗不在这种事上动用能力了。”罗西南迪思索着说,“总觉得失去了一些日常感。” “是吧?” 想到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罗不喜欢看到海军衬衫背后展翅的海鸥标,但罗西南迪没有讲出来。泡了温泉以后,他周身散发着热气,因此没有披上黑羽大衣,并且也劝说罗穿的少一些。其实罗西南迪带着微小的私心——他不想每次去看罗的脸时都被帽檐隔过,青年顺从地听从了他的话,把帽子、大衣和长刀都留在了房间。 穿过宽松的浴衣,又在温泉中舒展了身体以后,再换回紧绷绷的海军制服,全身都觉得拘束,罗西南迪把一根手指插进衣领,稍微松了松领口。就算是手术果实能力的间接接触,他也不太想解开罗亲自给他打上的领带。罗西南迪拉下灯绳,准备回头招呼罗出门,看到青年正仰头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他对罗露出微笑。 “柯拉先生脸上的妆真的是画的吗?”在被夜色浸润的房间内,罗的眼睛像蜂蜜结晶一样亮,“泡过温泉洗过澡,却一点都没掉,颜色甚至没有变浅。以前在唐吉诃德家族时好像也是这样,无论风吹雨打,妆都不花。” “是画的,但用了卧底的特技。”罗西南迪弯下腰,“试着擦一擦?” 青年犹豫了一会,抬起左手,大拇指抹过罗西南迪的右眼之下,又用力蹭了蹭他的嘴角。 “完全没有变化啊。”青年看着自己的指腹,上面干干净净。 “只有我自己想擦的时候才能擦掉。”罗西南迪直起腰,用指关节稍微按了下脸颊侧面,然后展示给罗看。看到他手上的一抹红色,青年瞪大了眼睛。 “怎么做到的?” “秘密。”罗西南迪走出房间,罗跟到他的身边,“罗身上的和手臂上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刺青吧?” “嗯。” “感觉会很痛啊。”想到罗背后那么大的海贼标,纹身针是怎样戳进背后皮肤的,罗西南迪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可以忍受。而且不是一口气全纹上去的。”罗伸出一只手,骨节上倒置的“DEATH”映在罗西南迪眼中,“两年以前,我还只有左手上有这个字母纹身。” “这样吗?”罗西南迪有些不知所措,“也就是说之后可能还会增加?” “不会了。”罗轻快地说,“已经不需要了。” “从叛逆时期成长了。”罗西南迪评论道。 “……” 两个人离开温泉旅馆,踏上大路,走了大约几十米拐进一条小巷,看到了居酒屋的招牌。乍一看里面的顾客不少,但等罗西南迪走进店内,才发现大部分人已经醉倒,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他走到吧台前,罗坐在他的身边,有之前的失误在先,罗西南迪谨慎地确认自己取消了静音能力,才向吧台另一侧绑着头带的店长打招呼。店长看起来不善言辞,沉默地向他们点点头,指了下墙上挂着的标牌和桌上放着的纸笔,就又忙起了手上的事。 罗西南迪一边询问着罗的意见,一边把各种烤物炸物写了个遍,当然还有他到和之国之后爱上的茶泡饭——饭里的梅干简直是画龙点睛的绝味。然后,他不顾罗“吃不下那么多”的抗议,又给罗加了几条烤平鱼和烤秋刀鱼。他还发现店内特制的甜品组合有南瓜馅的和果子,上一次的遗憾在心中复苏,他立刻把它写了上去。 餐品点的差不多了,罗西南迪眺望着饮品的标牌,下意识地写上橙汁之后,忽然回过味来。 “对了!罗现在能喝酒了啊。”他笑着说,“我心里总觉得你还只有13岁。” “13岁长到现在的个头?”青年支着头瞟了他一眼。 “在我眼里罗还是很小啊。”罗西南迪把橙汁划去,又扫视着墙上的菜单,“到膝盖和到腰,有多少区别?” 他已经发觉罗不愿意被当成小孩子对待,所以是稍微带着刻意说出这句话的。作为红心团船长的罗在罗西南迪眼中总是过分沉静,让他忍不住想要看对方像小时候那样炸毛的样子。可惜青年并没有生气,只是用低沉却很有压迫性的声音说:“我现在是和柯拉先生一样的26岁。” “我已经39岁了。”罗西南迪纠正说,“就算外表看不太出来,肉体经历的时间也是实打实的,别随随便便就把13岁的年龄差抹掉。” “哼。”罗别过头,也去看标牌,“柯拉先生也不要太小看我。今天柯拉先生不管喝什么酒,我都奉陪到底。” “真的吗?”罗西南迪愉快地眯起眼睛,“我想喝梅酒,里面泡着梅子的那种。” “呃……” 看到青年面露窘色,罗西南迪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刚才还晕头转向地躺着,就不要硬撑着拼酒了。今天我也没打算多喝。”他在纸上写下梅酒以后,又看了会标牌,“给罗点柚子酒,好吗?” 烤串一碟碟上得极快,天妇罗外壳炸得金黄焦脆,让罗西南迪食指大动。他重新打开Closet,一边和罗闲聊一边享受着满桌美味,最爱的梅干茶泡饭自然要留到最后。甜品组合中的南瓜挞只有一个,他掰开分了一半给罗,两个人鼓着腮帮子咀嚼,然后共同得出了“太甜了”的评价。等到肚子填到七成饱,桌上也多了两个梅酒的空酒瓶,第三瓶也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罗西南迪是醉后容易兴奋、脸上却看不太出来的类型,罗则刚好相反。虽说柚子酒度数很低,罗也只喝了一瓶不到,但也许是吃得不够多,青年从眼角到嘴唇都染上了醺色,脸颊比刚从温泉出来那会还要红。罗西南迪递给他一杯清水,看着罗仰头灌进去,喉结滚动着将水咽进喉咙。 “还好吗?” “我的酒量不错的。”青年夹了块鱼肉到嘴里,“毕竟是海贼。” “明明脸都红成这样了?” 借着醉意,罗西南迪靠过去,食指戳了戳青年的脸颊,罗侧头避开。 “反倒是柯拉先生喝得有点多吧。” “就这点量,还差得远。”罗西南迪敲了敲左手边的梅酒酒瓶,“我的脑子清醒得很。” “对于新任‘四皇’,海军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青年冷不丁地提问。 “不告诉你。”罗西南迪用手掌托着腮,拉长了声音说,“话说回来,那种事我也不知道啊。真是的,在罗面前一点都不能放松。你对我也稍微尊敬一些啊。” “‘尊敬’……”罗把筷子平放在碟上,“那就是柯拉先生想要看到的,我对你的态度?” “嗯?”罗西南迪又对着酒瓶口灌了几口,费力地跟上对方的思维,“当然了,我作为大人也有想要维护的面子。我知道啦,在罗眼中,‘罗西南迪’又冒失,能力又不帅,还是个海军,但曾经也朝夕相处了半年吧?在我看来,罗已经是现在世界上最了解我、也距离我最近的人了,当然想要得到罗的认可。” 青年沉默着,把最后一点柚子酒倒进杯中,啜了一口。 “柯拉先生在我眼中,就只是‘柯拉先生’。尊敬、认可……具体来说,柯拉先生希望我怎么做呢?” “虽然我不太擅长描述……”罗西南迪揉着眉心,组织着语言,“大约就是,希望罗开心。希望罗经常笑。希望罗能自由快乐地航行。少熬些夜。别再继续纹身了哦?好不容易能恢复成一身健康的皮肤。还有——”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是说对柯拉先生。” “嗯……刚才说罗是距我最近的人,但果然还是想把距离再拉近一些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西南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继续讲出真心话,“比如说,辛苦的时候来找我倾诉。平常再多依赖我一些。给我一些疼爱你的机会。” “那是说,弟弟一样的感觉?”青年向后靠在椅背上,两条椅子腿翘了起来。 “弟弟?”罗西南迪挠着头,脑袋里浮现出困惑,但他决定先把这些疑问跳过,“也许是吧。我是家里最小的,在海军里也总是受人照顾,所以能有弟弟妹妹一样的人来让我关照,我觉得很满足。” “我明白了。” 青年端起杯子,把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金眸却垂落下去,钉在木桌和地面之间的某一处,罗西南迪望着他。 “罗,上次的那只纸鹤,你扔掉了吗?”他问道。 “没有。柯拉先生想要的话——” “不用还给我,别丢掉就行,那可是我倾力之作。一直带在身边吧,就像是……”罗西南迪搜肠刮肚,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就像是护身符一样。” “嗯。” 这之后,罗不再说话,一脸平淡地翻看花都居民手绘的光月家武勇传。在罗西南迪的努力下,他们没有浪费一丁点食物,杯盘碟都是精光。等他数完付账的钱币放上柜台,罗已经起身走到了店外,罗西南迪连忙追了出去。深夜,花都安静了许多,烟花与人一同睡去,冷风拍着罗西南迪的额头,他跌跌撞撞地勉强维持直线的步伐,黑头发的青年则镇静地走在前面,步幅迈得很大。 “喂——罗,别走那么快啊。” 青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已经快要走出巷口。罗西南迪三步并作两步,极其危险地滑了一下,好不容易追到了罗的身后。 “罗……?”他俯身望着罗头顶的发旋,“怎么了?有急事要走吗?” “没有。”对方回答得平直,却再显然不过地正压抑着某种情绪。 “哈啊……我总是看不出罗在想什么。”罗西南迪抱怨着,伸手勾住青年的肩膀,“不把事情说明白,柯拉先生搞不懂啊。” 罗回过头来。一瞬间,他看到黑发之下琥珀眼瞳闪动的危险金光。罗一把扯住他的领带,将他拽得弯下了腰,然后罗西南迪的嘴唇猛地撞到了对方的嘴唇,以及嘴唇下的牙齿。一个柔软却有力的东西撬开了他的牙关,伸进来缠上他因为惊愕而动弹不得的舌头。尖锐的犬齿划破了他的下唇,被撕咬和被吮吸的疼痛像无数闪电横贯他的脑海,却迟迟没有引来唤醒自身意志的雷声。 “我一直想对你这样做。”罗收回舌头,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说,“自从米尼翁岛以后。明明知道你已经死了,我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你的那句话,飞燕岛的那个夜晚,我……” 青年顿住了,像野兽一样粗重地喘息着,又嘶声说。 “你被治愈,苏醒,留在海军,一级级晋升,我继续当我的海贼,在海上游荡,这本应是最好的结局。是你给了我电话虫。是你给了我纸鹤。是你又要试图把‘爱’灌输给我,告诉我你想更近一步,即使你所谓的‘爱’和‘拉近距离’,和我这么多年来脑袋里的那种没有半点相同。你问我对你是什么态度?有什么想法?”罗发出一声带着绝望的冷笑,粗暴地向下扯开自己的领口,蔓遍在青年胸膛的红心就这样刺目地暴露在罗西南迪眼前,“现在你知道了。搞懂了。满意了?” 罗猛地推开他,罗西南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小巷的围墙上。青年转过身,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大步走出巷口,旋而消失不见。 罗西南迪仰起头靠在墙上,望着星空。他脑子里快速地闪过很多片段。那些谈话中的异样感,交错着的不和谐音,现在他得到了拼图的最后一块。不知道为什么,罗西南迪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追上去,青年一定又会借助那个狡猾的能力,像飞鸟一样不知所踪。 过了一会,他慢慢走出小巷。自然,哪里都寻觅不到青年的身影,而在巷口和温泉旅馆之间卖油豆腐的摊位,身穿法披、摇着团扇的大叔坐在摊车旁边,摇头晃脑地哼着歌谣。 “请问,现在几点了?”罗西南迪对他颔首道。 “啊?不知道呐。”大叔乐呵呵地说,“不过,肯定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罗西南迪并不真的需要确认时间,也并不想睡觉。Closet的失效,证明青年确实已经走远。 罗西南迪垂下头。在口袋里摸索烟草时,他轻轻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尝到了柚子的清香。 ———————————————————— 几乎是为了这个场景才写的这篇文。本来应该在(3)附近出现的剧情,竟然拖到了(9)! 总之,从最初见面罗就忍得很辛苦。会在温泉里泡晕也是,倒不是因为什么卑劣之事,只是他实在需要一个人静一会。 之前提到罗做的梦。那个梦其实是这样的:因为在唐家两年手上染的血,还有害死柯拉先生这件事,罗梦见自己死后进入地狱。正在害怕的时候,柯拉松忽然冒出来说自己是导游,带他去参观地狱,途中不慎跌进了沸水,又笑嘻嘻地爬了出来。要罗来说的话柯拉先生当然在天堂,地狱里只有多弗朗明哥这种恶魔! 罗做了很多有关柯拉先生的梦。梦里柯拉先生总是笑着的,笑着逗他,笑着听他讲述经历,以及……笑着触碰他的身体。所以虽然都是幸福的梦,但醒来之后也更加痛苦。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8)
本次更新约3k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7) ———————————————————— 等到罗西南迪总算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前胸、后背和膝盖都已经红了一大片。大约十分钟以前,罗西南迪觉得只要罗在身边他就会永无止境地摔下去,又因为拗脾气上来无论如何都不肯借助手术果实的力量,于是把青年先轰进了浴场。罗也没多说什么,叹着气走开,背对着罗西南迪脱下浴衣的时候,罗西南迪看到了青年后背也有和海贼旗标志一样的纹身。 罗西南迪从更衣室的备用架上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更衣室外连接着狭窄的淋浴间,在及腰的高度设有独立的温泉引流池,旁边放置着几个木盆供人取用,穿过淋浴间就是露天的岩石浴场。罗西南迪从头顶浇下热水,简单地冲洗过身体,便踩着光溜溜的鹅卵石走到了外面。 蒸汽四散,夜色沉淀,人群遥远的喧闹声衬托得温泉更加幽静。场地很大,被一圈竹子围墙围起,嶙峋岩石之中是温泉的主池,池水深处倒映出木亭上挂着的灯笼。夜晚的凉气让罗西南迪不由得抱起了胳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罗。青年正靠在右手边一处巨石旁边,温泉一直浸到他的肩膀,只露出一头黑发,锁骨最外侧的火焰纹身一直跨到后肩。他走到罗的身边,先坐下来,把小腿伸进水中试了试温度,然后整个人缓缓滑了进去。 “呼啊……确实是至高的享受。”滚烫的热水从下到上涨潮,松弛感和脱力感一同浸没身体,罗西南迪舒服地长出一口气,“不过全身都没力气了。” “我提前看过了,这片水域比较浅,应该安全一些。”罗的头发向下滴着水,比起平时看起来柔和许多,但发尖还是横七竖八地翘着。 “又受罗关照了啊。”罗西南迪发觉自己正在无意识地下滑,艰难地翻了个身,胳膊勾着冰凉的岩石趴在池边,“罗已经在温泉里泡了一会了吧?没问题吗?” “还好,稍微有些头昏。”青年半闭着眼睛,仰头靠在巨石上,“要是现在遭到敌人袭击,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那样的话,我会努力爬上岸然后来救罗。”罗西南迪右脸贴在潮湿的岩石表面,侧头望着青年,“但是,敢来偷袭身价30亿的海贼的敌人……我获胜的几率很低啊。” “柯拉先生也看到报纸了吗?”青年转过头看着他,“决定悬赏金的偶然因素很多,不能简单地和实力划等号。按照我的想法,草帽当家的赏金本应该远远超过我和尤斯塔斯当家的。” “那也很厉害了啊。”罗西南迪不甘心地叹了口气。虽然他的身体早已恢复至健康、甚至可以说全盛的状态,但中间十三年的距离不是他想追就能追上的。“我在海军的悬赏金什么时候能和罗在一个水平呢。” “海军的悬赏金?”青年皱起眉。 “罗还不知道吗?这几天你们应该就会听到消息。”罗西南迪微微笑了,“不过今天说好了要放松,就不谈这些了。” 两个人无言地泡了一会温泉,竹墙外断续传来爆鸣声,星光藏进绚烂的烟火。过了一会,罗西南迪自言自语道。 “罗从和之国出航以后,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嗯。之后要去的岛屿,电话虫可能也接收不到讯号。” “那还真是糟糕。”罗西南迪把头枕在胳膊上,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罗耳环上的光点,“虽然做海军中佐比当卧底要轻松一些,但是巡逻和值班都很密集,除了偶尔有紧急任务以外,生活相当单调。要是好长时间都听不到罗的声音,柯拉先生很寂寞啊。” “那,要来红心团当海贼吗?”青年仰起头看着夜空,淡淡地说。 罗西南迪愣住了。他本来只是想撒个娇,没想到会听到对方的邀请。 “开玩笑的。”罗转头对他笑了一下,“我知道,柯拉先生有自己要做的事。比起海贼,海军的位置更适合你。” 罗西南迪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又弄不清反驳的对象是什么,嘴张了张,终究还是合上了。他知道,米尼翁岛以后,罗组建了红心海贼团,逐渐壮大,从北海一步步打响名声,一直走到今天。现在他以过去熟人的身份跟在罗的身边,也只会拖对方的后腿。 罗西南迪想了一会,决定轻松一些发问。 “红心海贼团需要我这样的人吗?”他笑着说,“不说别的,我对潜水艇一窍不通,说不定还会在舱内大搞破坏。” “我能想象。”青年又把头仰靠在岩石上,暗金色的眼睛盯着被云朵覆盖至残缺,又烟花掩映得失色的星座,“不过,柯拉先生的能力很有用,觉醒后的潜力更无法预估。如果是有远见的海贼团,应该会抢着要吧。” “觉醒。”罗西南迪睁大眼睛,“说起来,罗的能力已经觉醒了吧?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花都居民提到了巨大妖刀的事。” “啊啊……可以把手术室附着在外界事物上,相应地做出一些变化,不过还有很多要探索的空间。” “如果我变得更强……”罗西南迪喃喃地说,然后下定决心般地提高了声音,“这个邀约,可以保留至下一次见面吗?等红心团完成最后的航行,如果罗的意愿没有变,到那时候再问我一次吧。不作为玩笑。” 青年望着他,眼中渐渐浮现起笑意。 “好啊。” 泡了十几分钟以后,罗西南迪觉得头晕脑胀到了极限,他甩了甩头发,挣扎着爬到岸上,大口呼吸着凉爽的空气。 “不行了,我要投降了。”他揉着额头,半跪在鹅卵石上对罗说,“再待下去真的要溺水了。罗呢?” “再一小会。”青年脸上也出现了大面积的红晕,金眸升腾着蒸汽,但坐在水里没有动,“柯拉先生先回房间吧。” “不愧是30亿。”罗西南迪吹了个口哨。 “这是故意讽刺?” “是真心话。”罗西南迪顺手摸了一下罗头顶柔润的黑发,扶着石壁站起来,“我先出去了,你也别太勉强了。” 走回淋浴间的时候,他才想到罗总是戴着帽子,即使是十三年前。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摸到罗的头发。 用冷水冲过身体以后,罗西南迪感觉清爽了很多。浸泡在水中带来的无力感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全身的舒缓以及腹中渐起的饥饿。他拿起储物格中的钥匙,穿过走廊到前屋,老板的女儿正坐在柜台前绣包袱皮,罗西南迪就找她买了两瓶温泉牛奶。少女对于罗西南迪会说话这件事十分惊讶,在他声称自己是被温泉治好了哑巴之后少女更是把针掉在了地上。罗西南迪晃晃悠悠地走回房间,侧躺在床铺上翻看着附近的地图,发现旅馆旁边就有一家居酒屋。这几天,花都的商铺都彻夜开张,他想着一边和罗聊天一边吃鸡肝烤串,口水差点滴在榻榻米上。 半个小时以后,青年还没有回来。罗西南迪有些担心,便沿着走廊向温泉的方向走去。转过拐角时,他看到了更衣室入口旁斜靠着墙壁的罗,连忙奔上前去。青年的面颊红得不正常,呼吸相当急促,眼睛垂着看着地面。 “喂喂……这不是晕堂了吗。”罗西南迪伸手去扶,心想罗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内心里喜欢逞强的一点倒是完全没变。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罗费劲地迈了一步,脚底却绊住了,他及时张开手臂接住了对方。罗西南迪没有犹豫,一个挺身就把青年绵软的身体抱了起来。 “柯拉先生——” “老实一点。”罗西南迪抱紧罗的腰,大步向房间的方向走去,青年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炽热的呼吸掠过他的胸前。罗西南迪用脚推开房间的门,把罗在床铺上安置好,走到浴室,将两块毛巾浸透凉水,顺便把一瓶温泉牛奶也泡进冷水池。一块毛巾叠起来敷在青年的额头,罗西南迪用另一块轻轻擦拭着罗的脖子。罗半张开眼睛看着他。 “对不起。”青年小声说。 “没有道歉的必要吧?”罗西南迪卷起青年过长的浴衣袖子,用凉毛巾继续擦拭他的小臂。 “……我本来以为,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柯拉先生照顾了。” “我反倒有些高兴。”罗西南迪把罗额头的毛巾翻了个面,摸了下青年的脸颊,感觉没有那么烫了,便盘腿坐到他的身边,“罗长大以后,还能有这样照顾罗的机会。毕竟,罗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海贼船长了,不需要我在身边也能过得很好——虽然这也很让人欣慰啦。” 他隔着浴衣捏了捏罗肩膀上的肌肉,笑了起来。青年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阖上了眼睛。 “就这样睡吧,罗。”罗西南迪正打算抬起右手打个响指,手腕却被对方握住了。 “用‘Closet’。”罗低声说,没有睁眼。 “嗯?”罗西南迪望着青年潮红未褪的脸,“那样的话外面的动静全都能进来,起不到安眠隔音的作用啊。” “那样就好,我不睡。一会还要和柯拉先生一起去吃夜宵。” “诶诶?”罗西南迪很是意外,“罗想休息就休息,不用完全按照我之前说的计划来。” “和柯拉先生的安排无关。”青年只睁开一只右眼,左手抬起到胃部揉了两下,“我饿了。” 罗西南迪眨了眨眼睛,手指捏合开启了私密空间,随后站了起来。 “要喝冰冰凉的温泉牛奶吗?” “要。” ———————————————————— 这篇好像任何地方完结都可以的样子……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7)
本次更新约4k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6) ———————————————————— 青年扛着刀站在栈桥边缘。夜晚光线本就昏暗,表情掩在帽檐底下更是难以看清。罗西南迪更深地弯下腰,注意到在萤火虫的碧色光点之中,只有青年脸颊两侧的耳环闪烁着黄铜。罗披着深蓝的斗篷,领口的羽毛遮住一部分下巴,和罗西南迪在悬赏令上看到的样子很相似,不过脸上干净许多。 发现对方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罗西南迪的V字手像雪人一样融化下去,然后转移到后脑,挠起了头发。 “果然还是吓到罗了?”罗西南迪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几天,明知道罗就在花之都,却没办法主动联系,让他有些心急。所以当电话虫响起,听说对方同样在河边,罗西南迪忍不住立即沿着河岸搜寻起来——好在这里能踏脚的栈桥只有一处。 “还好。”罗回答着,一面做了个手势示意,于是罗西南迪半转过身,和罗并排走向栈桥起始处的河岸,“只是对柯拉先生这身装束有些意外。” “啊啊,说起来,在醒来以后,还没有以这个打扮和罗见过面。”看到对方斜着仰起头来,视线移到自己的右脸上,罗西南迪用手指了指嘴角,“习惯了红心干部的海贼造型,就顺手画上了。但是没有帽子,也没有红心衬衫。” 他拉开黑羽大衣的衣襟给罗看,里面是一套海军的内衬制服。 “这不是很容易被发现?”罗还是仰着金眸直直地盯着他看,罗西南迪不禁有些羡慕对方的斑点帽,想避开视线的话只要低下头就行。 “没关系,衬衫上的海鸥标志被马甲挡住了。这里的人也认不出海军的特征。”他跨过倒伏的芦苇,腿一抬迈上陡峭的岸边,没有多想就向罗伸出手。对方看了他一眼,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借力上岸,两个人踩着凹凸不平的石路向灯火密集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我最后四年都在唐吉诃德家族扮演家族干部,所以披上大衣时也感到格外自然,不过对罗来说,是十三年没见过了啊。会觉得怀念吗?” 青年终于转过了头,望着前方。 “也还好。有时梦里会见到。” 这句话勾起了罗西南迪的兴趣。 “哦哦?我在罗的梦里一般都做些什么?”他好奇地问。 “基本上都在犯傻。”罗平淡地说,“不小心把火柴当成烟抽,不小心把打火机的油当成酒喝,不小心在散步时摔倒跌进地狱的沸水里。” “哈?这已经超过‘不小心’的范围了吧?我可没做过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且最后那个是什么?我会死的吧??” “毕竟是在地狱啊。之前大约十年,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如果一定要做这样的梦,我宁可罗梦见我在天堂摔跤,云还软一些。”罗西南迪小声抱怨道,不过他想了想,又说,“去泡温泉,也是某种形式的‘跌进沸水’?这样的地狱也不错。” “要是你在泡温泉时滑倒,我可没法像在浅滩上那样救你。” 看着罗做出Room的手势,罗西南迪忧虑地眯起眼睛。 “说的也是啊……那还真是头疼。但是只有温泉绝对不想放弃……” “柯拉先生对温泉是不是有些过于执着了?”青年调侃的声调让罗西南迪想起了身高只到自己膝盖时的罗,“这算什么,相似相溶?” “我是与火有孽缘的男人,和温泉哪里相像了啊?”说着,罗西南迪就在地上小小地绊了一跤,他连忙抓住罗的肩膀,青年停下脚步等他稳住身体,“在花都期间,罗有去泡过温泉吗?” “没有。倒是因为计划上的一些缘故,去过钱汤。”青年像是想起了不快的记忆,重重叹了口气,“但那时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也没有什么舒服泡澡的机会。” “那么,这次就彻底放松一下吧!”罗西南迪喜笑颜开,“我从暂住的旅店老板娘那里听到了风评很不错的温泉旅馆。先泡几个小时,再去吃些夜宵填肚子,然后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中午,不错吧?啊,罗需不需要早点回到海贼团?” “没关系,就照柯拉先生的安排来。”青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说,“这次,我会好好待到最后的。” 罗西南迪微微弯起唇角。老板娘推荐的那一家温泉据说有神奇的功效,可以让人迅速恢复精神和体力。他知道,即使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罗也一定不会留给自己太多空余的时间,此时此刻,那个孩子的脑袋也许已经在为下一步计划而转动。所以,罗西南迪希望至少今天晚上,能让罗得到充分的休息。 几个醉鬼躺在路边咕哝,他们已经可以看到花之都中心庆祝的人群。走上去往温泉旅馆的大道时,罗西南迪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俯身对罗小声说。 “对了,我开发了新的招式。” “哦?”罗偏过头,眸中闪出兴致。 罗西南迪把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伸到两个人中间,但没有打响,而是做了一个捏合的动作。 “‘Closet’。” 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左右环顾,头上的帽子也随之摇摆,让罗西南迪觉得很有趣。 “庆典的声音还很清晰,不是防音壁。”他看到罗的金眸里映出一道冲上天的烟火,“我和柯拉先生都没有被静音,所以也不是凪。到底是什么作用?” “虽然可以听到别人的声音,但别人听不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哦。”罗西南迪得意地笑,“就像是单向防音壁一样的私室,两个人之间距离太远就会失效。怎么样,很适合进行私密谈话吧?还能随时注意到周围的状况。” 罗垂下头,长刀微微颤抖,敲在他肩膀上。 “这有……什么……” “嗯嗯?”罗西南迪弯腰想去看罗藏在帽檐下的脸,青年抬起头来,脸已经重新板了起来。 “没什么。柯拉先生的‘Closet’很厉害。” “你刚才绝对想说‘这有什么用’吧!” “没有。” “我可是特意想着和罗见面的场景才开发的能力,应该得到更多夸奖吧!” “我都说‘很厉害’了。” “那个棒读谁会信啊!” 到达目标温泉旅馆之后,由于罗太容易被花都的人认出,所以站在门口角落没有进去,由罗西南迪前去确认房间的情况。旅馆老板出门喝酒了,他穿着和服的女儿歪着头看罗西南迪手舞足蹈地讲了一会胡编乱造的身份信息,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递给了他一支笔和一张纸,罗西南迪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取消Closet。这会,他也不好说自己其实不是哑巴,于是在纸上默默地写字,再交还给柜台对面的小姑娘。在少女阅读时,罗西南迪回头张望了一下,看到罗靠在门框上对他露出一抹坏笑。这小鬼早就发现了,竟然没有提醒他! 少女摘记了一些信息之后,交给罗西南迪一把钥匙,也手舞足蹈地边比划边讲了些注意事项。或许是怕他听不懂,钥匙以外还附了一张手写的温泉旅馆地图。罗西南迪把这些东西匆匆收起来,罗缓步走到他身边,两个人按照少女指示的方向走进走廊,找到对应的房间。 房间主室大约十叠大小,一侧是用来充当衣柜兼放置行李的推拉门空间,另一侧是小小的单间浴室,榻榻米上并排摆着两铺床被,相当简朴。但温泉旅馆的重点自然不是房间有多舒适。罗西南迪把黑羽大衣脱下来抛在地上,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白色浴衣,把其中一件递给罗。 “换上吧。按照地图标示,温泉就在走廊最深处的拐角。” “啊啊……”青年把长刀靠在衣柜旁,摘下帽子,脱下大衣挂好,这才接过他手中的浴衣,却渐渐地面露难色。罗西南迪正在单手解着领带,看到罗的表情,他突发奇想。 “罗的能力,能帮人换衣服吗?” 青年愣了几秒,缓缓地说:“可以。” “以饭团来计算,会消耗多少体力?” “大约两粒米吧。” “那么,今天可以申请特殊服务吗?”罗西南迪把自己那件浴衣举齐到肩膀,“我换衣服时不是把自己裹进袖子,就是系错扣子,很想试试看手术果实便利的一秒换装。” 罗没有多说什么,伸出左手,展开手术室的能力范围。 “Shambles。” “哦哦?!” 屠宰场出色上演十分之一秒换装,罗西南迪已经完美地套进了旅馆的浴衣,连带子都系好了,而他手上则拿着自己的衬衫、马甲和裤子。与此同时,罗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原先身上的浅黄色衬衫和牛仔裤丢在了被褥旁边。只是,两个人的鞋袜还穿在脚上,显得相当滑稽。 “真有趣啊。”罗西南迪一边笑一边脱掉皮鞋,“罗平时在自己的船上——潜水艇里也会像这样用能力节省时间吗?” “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动手。要是做什么事情都用能力偷懒的话,会像柯拉先生一样越来越笨的。” “我不借助能力也笨手笨脚,有能力的话也许会变机灵。” “哪有那种道理?” 和之国天生体型高大的人很多,浴衣穿在罗西南迪身上衣摆大约及膝,正合适,而他旁边的罗就像是裹着一个宽大的白色长袍。罗西南迪把厚而软的浴巾搭在手臂上,锁好房门——以防万一把钥匙交给罗保管,然后和罗一起走向温泉浴场。 “好怀念啊,让人想到之前和罗一起洗澡的时候。那会,罗挣扎得可是相当厉害,指甲把我的脸都划破了。”穿过木地板回廊时,罗西南迪感慨地说。 “……!那么久远的事,现在就不要说了。”被提到自己过去的幼稚行为,青年显得相当不舒服,“而且我还是无法认同这种不尊重个人隐私的行为。” “泡温泉也是一起洗澡吧?”罗西南迪撩开更衣室的帘子,“刚才的女孩告诉我,大家这几天沉浸于庆祝,旅馆没有其他住客,也就是说温泉浴场由我们两个人独享。如果罗不愿意一起洗的话,就自己先去泡,一会我再过来交换。” “都气势满满地换上浴衣了,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青年把钥匙随意丢在储物柜的一格。罗西南迪也找了个储物柜,将浴衣脱掉,把浴巾围在腰间。这时,身后传来了罗的声音。 “这些伤疤……治愈果实也无能为力啊。” 罗西南迪转过身,看着对方。 “毕竟是痊愈后留下的痕迹。要摸摸看吗?” 不出罗西南迪所料,青年毫不客气地抬手向他左胸摸去。 “果然没错,我当时有贯穿心脏。结果柯拉先生像没事人一样。” “你以为我是谁?”罗西南迪笑着说,拍了拍罗停在他胸口的手,“那会罗的力气还太小,也就流一些血,对我造不成多大伤害。” “也不痛?” “不痛。”罗西南迪点点头,肯定地说,“但是现在罗再在这里来一下的话,就又痛又会有生命危险了。” 青年的手垂落下去,转而解开自己浴衣的带子。罗西南迪打算从罗身旁绕过,先去看看浴场的情况,然而左腿一滑,隐约看到罗胸前的海贼标闪过,他就失去平衡向后仰倒,后背撞在了潮湿的木地板上。 罗西南迪望着天花板上深棕色的水渍,罗的头从上方伸出来。 “抱歉,柯拉先生。我没来得及开启能力。” “没事,我也不能总依赖罗。”罗西南迪坐起身,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结果这回滑出去的是手,他又仰摔在了地面上。 “……柯拉先生??果然还是让我来——” “罗,你千万不要动。也绝对、绝对不准发动能力。”罗西南迪做了几次深呼吸,很慢地将身体翻转成俯卧,撑起手肘,平安无事地支起了上半身。他一鼓作气立起左边膝盖,结果踢到自己右腿向后绊倒,他的双手向前伸出,整个人趴在地板上像雪橇一样向前滑了几米,手掌撞在落地的储物柜上。罗西南迪保持了几秒这个姿势,随后翻了个身,仰躺在地板上,大笑了起来。 “柯拉先生,终于把脑袋摔坏了吗……”罗无可奈何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他笑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罗西南迪揉了揉眼角的眼泪,感觉肚子隐隐作痛。 “罗,你觉得我在什么时候会冒失?”他咧着嘴问道。 “不是每时每刻?”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更确切的答案是:精神松懈的时候。”罗西南迪略微低下头,看着在他身边蹲下来的青年,“就算是身为冒失鬼的我,刚才那种三连摔也还是头一次。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稍微侧过头,与黑发相比,金瞳的颜色看起来相当的浅。罗西南迪望着那两枚金色,微笑着说。 “现在,就是我一生中最放松,也最开心的时候。” ———————————————————— 柯拉先生在夜里也戴墨镜,夜视能力一定超群!罗是雪豹所以黑夜里更是金眼金睛。这样的话两个人根本不存在拉灯一说?!害羞的话只能闭上眼睛了。 Closet=Corazon law on set(……?所以在老板女儿面前差点出了柜?) 抢到RED的票了(安详)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6)
本次更新约3k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5) ———————————————————— 和之国的一个多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在备战时,罗率领红心海贼团尽力做好全面的准备,但经过此前与同盟间的惨痛经历,他多少已经想到事情不会按计划那样顺利发展。常影港暗号的阴差阳错,香波地岛以来超新星五人的再度聚首,真打、飞六胞、三大看板的逐一击破,最终汇至两名四皇的陨落。然而即便如此,罗心中的某一处角落仍然能够感受到,Big Mom和凯多跌下皇位并非偶然,更不是“新时代”的运气使然。时代的势头已经跟随某位年轻的草帽船长向前跃涌,而当红色历史正文和海底都市在他面前真切地铺开,罗隐约觉得,“D”也好,“天龙人”也罢,800年前颠覆世界的真相已经不远。 没有人比罗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虽然在和Big Mom一役中为了最大程度加强冲击波动的力道,他不顾一切地施展技能,承受了大量伤害,但依靠手术果实的修复能力,再配合托尼当家专门调制的药物,罗恢复得很快。就像右臂曾经被切断的痕迹在愈合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场漫长而无比激烈的、赌上所有人性命的战斗之中,罗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早已褪去白斑的皮肤,只有胸前背后的纹身灼灼闪耀。 那只纸鹤他一直带在身边。在思索手术果实的觉醒方向时,想到柯拉松说他也会在训练中认真研究寂静果实的能力,罗就好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与那个人连结。曾经,每当他展开与防音壁形状相似的手术室空间,总是会获得一些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慰藉。而在真正与苏醒后的柯拉松相逢以后,罗意识到,曾经在米尼翁岛的雪夜中保护他到最后一刻的凪像是一层无形的镀膜,直到现在也在他心中从未消散。最后的最后,他将这层镀膜从心中扯出,是K Room给予敌人穿透武装色防御的伤害,是R Room守卫了红心团员们的灵魂,罗每次回想起鬼岛上的战斗经历,心中都会有微小的跳跃,历史的事件簿上又添了很多笔以红心为名的功绩,即使真正的当事人并不知道。 和之国的民众二十年的苦痛终于走向终末,跨时代的战役迎来胜利的美酒,盛大的烟花和宴会背后,对那个人的想念像病毒一样增殖。在吵闹的傍晚,罗悄悄离开自己的海贼团,独自走上河边偏僻的小径。萤火虫的幽光漂浮在草叶尖上,倒映在漆黑的河水中,仿佛自天空坠落的一道绿色星河。十几年前在北海漂泊的半年,那个人带他匆匆跨过了无数个雨雪之夜,但曾有一个夜晚,他们也看到了这般壮丽的星空。那时,两个人并排躺在薄薄的帆布上,柯拉松为他开启了助眠的防音壁,偌大的宇宙之中只有那个人轻柔呼吸的声音,那是只属于罗的安眠船舱。知道大战后的安宁实属短暂,几天休整无法创造出见面的机会,然而罗在凝望了水中萤光一会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手中的红色电话虫。 电话虫没有人接。他等待了一段时间,把话筒挂上,继续向前走去。 河上残留着半座从前修建的栈桥,罗踏了上去,木板发出危险的摩擦声,但似乎底下的桥台还没有腐朽。罗一直走到栈桥尽头,把大衣向后甩开,坐在边缘,栈桥的高度刚好能让他的脚悬在河面以上。凉风吹得起劲,芦苇和萤光一起摇动,他按住帽檐,望着远处的灯光和烟火。之前灌下肚的酒往他的脑袋里鼓着酒意,让他逐渐昏昏欲睡,甚至在听到电话虫的响声时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罗摘下了话筒。 “‘小米果’。”电话虫那边传来安静的声音。很奇妙,有时柯拉松明明在出声说话,却会让人想用“安静”来形容。 “是我,柯拉先生。”罗回答道,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听到柯拉松平淡讲出的暗号,他的眼眶里涌起一阵热意。 “罗!”柯拉松的声调立刻变得欢快起来,“抱歉,刚才离开了一会,但是看到电话虫的提示后就立刻拨回来了,幸好你还在。这段时间一直没听到罗的声音,还挺寂寞的。看起来,罗那边的战斗已经收官了?” “是的,所以也想告知一下柯拉先生。” “没太拼命吧?罗的手术室,用太狠是有副作用的,对吧?” “苦头当然也吃了些,不过脱战后首先就给自己治疗了,所以一道伤都不会留下来。这是医生的特权。” 对方低声笑了,罗出神地听了一会。 “罗这会还在和之国吧?”不知道为什么,柯拉松抛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问题。 “对。”他老实地回答道,“几天之后应该会出航。” “我也在和之国。罗方便的话,出来见个面?” 柯拉松的语气很轻快,罗却大吃一惊。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话筒,紧盯着红色电话虫。 “柯拉先生在和之国?为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本来,百兽海贼团那里也有海军的卧底,罗知道吗?” 罗怔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某个黑色外套的身影和狱中的场景。 “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大概有数。” “然后,凯多麾下的阿普,以前是和罗同一年扬名的超新星,你应该也很熟悉吧?说来有趣,我的果实能力擅长潜行,又正好克制这位阿普,再加上长期的卧底经验,所以就以这些理由申请了特殊支援,几天以前抵达和之国。可惜等我来到花都,大战已经落幕,没等我有所发挥,一切就结束了。这段时间我主要做情报收集工作,稍微了解到这个国家几十年来的个中曲折。那天的庆典我也参加了,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没能找到罗。” “这样啊。”罗迅速明白了柯拉松所说的事情经过,但思考如何回答时却感到有些吃力。原来之前几天,那个人一直近在咫尺? “可是这么做很危险。柯拉先生应该先跟我说一下的。” “抱歉抱歉,也是上次通话之后才匆忙做的申请,在情况确定下来以前不想打扰到罗。”柯拉松轻敲了两下话筒,“所以,罗这几天有空吗?” 罗的脑子飞速转动。他没想到能这么快再与柯拉松见面。说实话,上一次的见面由于他的不成熟戛然而止,再次相遇时一定会引发尴尬。但离开和之国之后恐怕更没有接触柯拉松的机会,他不想错过这个时机。 “没问题,最近主要是在休养和做出航的准备,随时都可以出来。” “哦哦,太好了!我等罗的消息?” 罗想了一下,回答道:“海军还没有登陆和之国,花都到处都是海贼。柯拉先生还是潜伏的身份吧?万一暴露就麻烦了。所以这一次,就由柯拉先生来定时间和地点吧。” “那么,现在可以吗?”柯拉松立即问道,“罗是自己一个人吧?” “现……现在?”罗瞪大了眼睛。 “而且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还想和罗悠闲地多聊一些事情啊。到温泉旅馆住一晚怎么样?听花都的人们说,这可是一生中必须要体验一次的幸福的享受。” “温泉旅馆?”罗的话筒差点掉在水里。 “啊,冒失了,罗和我都泡不了温泉啊,哈哈哈!”对罗的慌张毫无觉察,对面传来爽朗的笑声,“不过感受一下氛围也好。还有花之都特制的温泉牛奶——” “等等等一下,柯拉先生!” “嗯?” 几乎可以想象出对方在电话虫那边歪头等待的样子,罗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屈起一边膝盖踩在栈桥上,左手无意识地捻着鬼哭的红绳。 “那个……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我今天只是一个人出来到河边散步,还没和团员打过招呼,给柯拉先生打电话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本来想着能听到……和柯拉先生聊一下近况就好。而且,柯拉先生在花都潜伏,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 “我可是先工作再玩耍派,今天这边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电话里的声音混合了喘息,像是跑了起来,“之后时间全都空闲,所以才会提议去住温泉旅馆。不过,罗不方便的话,就只见个面——” “倒也没有不方便。一个晚上不出现,那些家伙应该已经习惯了。” “……那,罗的回答是?” 电话虫那边传来柯拉松困惑的声音,罗犹豫了一阵,放弃般地垂下左手。 “我现在在河边的栈桥上。柯拉先生所说的温泉旅馆,如果在花之都,给我一个确切的地址,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他低声说。 “唔……看起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啊。” 熟悉的声音同时从电话虫和身后传来。罗僵硬地转过头去。 “我刚好也在河边。”一团蓬蓬的黑影一边大步走近一边说,“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汇报任务,结果没听到白色电话虫响。” 罗挂上话筒,把红色电话虫揣回怀中,握着鬼哭缓缓站起。 “哟!”肩披黑羽大衣、脸上涂着油彩的金发青年对他竖起两根手指,在萤火虫的暗光之中微笑着说,“好久不见,罗。” ———————————————————— 想与最新漫画衔接真是太艰难了!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5)
本次更新约4k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4) ———————————————————— 罗西南迪在石头上躺了一会。他的脑子里好像全都是罗,又好像并不存在“罗”。进入海军以后,他终于知道从噩梦中醒来的感觉——而不是从噩梦中跌入另一个名为现实的噩梦,性格也渐渐开朗,能够像任何一名普通人一样和熟人或者陌生人交谈。但总的来说,罗西南迪的人际关系一直很薄弱。即便是与他的恩人,战国先生,两人之间也一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所以,如何与罗交流,是罗西南迪还需要去认真学习的部分。十六年前,遇到罗以后,在那个孩子面前,他似乎不知不觉地发生了某种性质上的改变。他往往在不经意间过度靠近那个孩子,离开唐吉诃德家族之后更是如此,而对方也相当缺乏戒心,也许会一脸不高兴地挣扎,也许会打开他的手,但从来不会真正露出冷漠的表情,关上心扉。或许在身患铂铅病之后,罗见惯了别人远远避开自己的样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罗西南迪的亲昵触碰,让罗西南迪能够随心所欲地去抚摸斑点帽,偶尔还能摘掉斑点帽摸一摸下面刺手的短发。那一句“我爱你”,虽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罗才说出口的,但如果没有滑下雪坡,而是拿到手术果实顺利逃走,等到罗的病治好,两个人在某个小岛安顿下来,罗西南迪也会这样对他说。罗也许会笑他夸张,也许会压低帽檐,也许会像现在这样逃走,不过对手术果实的运用一定还很生疏,他会把不知所措的小鬼抓回来抱紧在怀中。 但是,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罗,他就不能这样做了。 ——为什么不能? 在两次见面以后,罗西南迪已经确信,罗还是罗。卸下海贼团长、极恶世代、七武海等等头衔,他面前的青年只是简简单单的特拉法尔加·罗,那双金眸中的光没有一丝浑浊。罗西南迪又回想起和罗之间短短的几次身体接触。罗虽然只到他腰腹,体格也偏瘦,但多年海贼生涯的历练让青年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衬衫下的肩膀蕴含着力量。如果刚才罗没有离开,罗西南迪真的很想去抱一抱他。 夜晚的凉气从石头表面钻进罗西南迪的上衣,让他觉得如果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清晨就会变成露水。做一滴露水也不是什么坏事,但肚子饿了的紧急度更高,于是他跳下岩石,打算走回白色贝壳码头,找家餐馆满足胃部需求。刚在沙滩上走了两步,脑子里想起梦中的蛤蜊盖浇饭的他就狠狠仰摔在了地上,这一次没有什么手术果实能给予缓冲了,罗西南迪的视域又换上了刚才已经看倦了的珊瑚岛星空,浅滩上几颗粗糙的砂砾在惯性中刮破了他的后背。罗西南迪慢悠悠地坐起来,盘起腿,无可奈何地挠着头。 就在这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他听到了电话虫的铃声。罗西南迪飞快地从兜里掏出白色电话虫,没有错,是它在响。他拿下话筒,想到上次自己大喊大叫结果被罗指摘,犹豫着没有出声,然而电话虫中一片沉默。气氛正尴尬,他忽然想到对方可能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出于谨慎,想要先确认自己通话的对象是谁。 “花、花林糖!”罗西南迪脱口而出。发现自己又搞砸了,他连忙说,“不对不对,错了,什么花林糖啊!” “……‘小米果’。是我,柯拉先生。” 发现对方故意模仿他给战国先生打电话时的对白,连用的敬语都一字不差,罗西南迪笑了。 “那个……”青年的声音还是很低,支支吾吾起来,“柯拉先生,刚才的事,抱歉……” “我知道,罗有急事先走了,对吧?”罗西南迪抢过话头。他心里有些遗憾红白电话虫不会模仿电话对象的样子,不然的话,他就能看到罗此刻的表情了。“罗现在是一船之长,要操心的事很多,一定相当忙碌,没什么,柯拉先生觉得很自豪。这次能见到罗,还聊了很多事情,柯拉先生已经非常开心了。” “别一直自称‘柯拉先生’啊。”青年也笑了,罗西南迪听到电话虫那边汽笛的声音。 “罗,你现在是在……” “珊瑚岛的外港。”对方爽快地说,“准备开船了。” “那么,一路顺利。”罗西南迪点上一根烟,“早点和船员汇合,他们一定很担心你。还有,路上别不小心掉进水里。” “我又不是柯拉先生。”电话虫对面传来木板的几声吱嘎,听起来像是罗找了个酒桶坐了下来,“对了,这个电话虫,连通距离有多远?” “这个嘛,因为体型小,而且擅长对环境音的收录,所以不如一般的通讯电话虫,但比小电话虫要远得多,只要罗和我都在新世界,应该就能接收到电波。”罗西南迪顿了顿,又赶快补充说,“啊,收录环境音是它自身的性质,为了让两边更好地掌握对方的情况,但我不会偷听——” “我知道的,不用每次都解释。”青年叹着气说,“不过为什么柯拉先生在德雷斯罗萨会带着它?” “啊……”罗西南迪想了想,觉得不至于把对方吓跑,便诚实地说,“我醒来以后,战国先生和我谈论了你的事。我想着在海贼们离开之前一定要找机会去见你一面,所以拿上了这对电话虫。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行动,罗就先把我带走了。” “难怪当时战国没有追过来。”青年若有所思,“说回正题吧。柯拉先生应该已经猜到了,打败多弗朗明哥之后,我和草帽团的同盟下一个目标就是凯多。这也就意味着,我之后会前往和之国。那个国家消息闭塞得厉害,我也要专心准备战斗,所以一段时间之内,估计不会联系柯拉先生了。” “我了解了。”终于明白罗特意打给自己的原因,罗西南迪微笑着说,“我会一边刻苦训练,开发能力,一边等着罗的好消息。” “别太乐观了,那可是四皇。”青年低声说,“我现在心里也没什么底。” “量力而行,尽力而为,一直都是罗的强项吧?”罗西南迪抬起头,望着湖对面墨色的山峰,“但是,绝对不准把命搭上。这次罗没到约定的时间就早退,下次要请我吃饭补偿。” 罗沉默了一会,问道。 “南瓜派?” “南瓜派。”罗西南迪笃定地说。 “那就这么定了。再见,柯拉先生。”青年轻声笑着,挂上了电话。 罗西南迪把电话虫揣进兜里,又坐在沙滩上发了一会呆。虽然罗长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性格也收敛了许多,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罗比小时候还要可爱。 极地潜水号在例行上浮时,数日不见的船长忽然闪现在船舱走廊。夏其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把船员都引了出来。罗简单地和他们打过招呼,等贝波放开他,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衣服上没有血迹。”一角细心观察。 “脚步相当轻盈。”强巴鲁保持蹲姿。 “心情似乎很好。”夏其主观判断。 “一次满意的出行。”佩金下结论般地说。 “也可能是吃到了喜欢的食物。”贝波说,然后被上面四个人瞪视。 “总之,特拉男也回来了,可以全速航行了。再过不久,就要到和之国了吧?”索隆说道。 “少来发号施令。”伍尼从他身边走过,冷冷地说,“我只是听从船长的命令罢了,可还没接受同盟这件事。” “我说啊,你们也是希望早点抵达和之国的吧?”索隆皱起眉,把手臂抱在脑后。“潜水艇里也实在憋闷,不如在甲板上吹海风舒服啊。” “你说什么?!” “各位!别吵别吵。”锦卫门前来打圆场,“如果觉得气闷,就由我来进行今天的变装节目,换换心情吧!” “衣服种类基本上都试遍了,还有什么没玩过的吗?”克里奥涅问道。 “全员白熊玩偶装?”佩金提议。 “不错耶,一定会对船长造成毁灭性打击。”夏其兴致勃勃,“到时候要拍下船长的表情。” “我要失宠了……”贝波郁郁寡欢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一角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与此同时,罗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电话虫和纸鹤放在桌子上,脱下衣物,走进了浴室。镜子里映出他全身的红心刺青,以及横贯胸口的一道陌生的红纹。罗怔了怔,才想起那大概是柯拉松把他拖离混混头目时,胳膊在他胸口勒出的印痕。由于并不怎么痛,所以他没想到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更没想到红痕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失。然而在注意到这件事的一刻,当时被金发男人紧紧拥抱的感觉也像热水一样灌进他周身,罗的胳膊和后背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罗甩了甩头,转过身,打开了花洒的水龙头。一路上,他反复想着柯拉松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几个小时的时光,在他脑海中从头至尾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虽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但罗还是庆幸自己及时展开Room,用距离隔开了柯拉松的声音。如果现在,让他听到那个人对他说…… 罗仰起头,闭着眼睛,水流冲走他头发上的泡沫,再冲刷他的脸。他尽力让自己的思维从一些词汇上脱离,比如“自私”,“自由”,“直觉”,还有“真心”。那个人会折纸,记性很好,喜欢或者至少不讨厌南瓜派,这些事他以前全都不知道。也是,连罗西南迪这个真名,他也是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而现在他的心中,海军中佐也永远是柯拉松,“柯拉先生”。想到对方接电话时慌里慌张地报错了暗号,罗忍不住扬起嘴角。 罗披着浴衣从浴室的热气中走出来,打算先小睡一会,再去操舵室确认航路。当视线扫过书桌上的时候,他感到有什么不太对劲。先前放置的红色电话虫睡得很沉,这也是自然。按照柯拉松的话,红色电话虫只能拨出,不能接收,所以只要罗没有去触碰,它就永远地保持着安眠的姿态。 罗的目光转移到电话虫旁边的纸鹤上。当时,在浅滩旁的岩石上,他乱了阵脚,直接捏着纸鹤传送进了岩石后面的树林之中,又连续置换了几次,等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柯拉松的纸鹤时,他已经身处海边。罗自然不打算还回去,便把纸鹤揣进了口袋。一路上,每次想到柯拉松时,他的思绪都会同时飞向兜里的纸鹤,但罗一次也没有拿出来看过。 而眼下,纸鹤歪倒在桌面上,压折了一部分翅膀。在罗的印象里,纸鹤腹部平整,可以正常竖立,而当他去洗澡之前,是把它立在桌子上的。 罗在桌前坐好,把纸鹤重新立了起来。过了几秒,纸鹤颤动了一下,不自然地向西南方向倒下。罗皱起眉头。 “Room。”圆形空间展开后,他接着说,“Scan。” 他终于看到了。在纸鹤里面的正中央,放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纸片,边缘粗糙,像是被人草草撕下。正是这张纸片在纸鹤胸腔中微小的移动,带动了鸟儿身体向海军中佐生命卡指向的方向歪去。 罗没有把纸片传送出来。他把纸鹤握在右手手心,两只手臂叠起,趴了进去。 居然还撕成心形。 那个人有没有脑子啊。 ———————————————————— ……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4)
本次更新约3k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第一章→(1)上一章→(3) ———————————————————— 米尼翁岛的记忆在大脑中封锁了十多年,如今回放起来依旧清晰。罗西南迪从把罗藏起来、前往夺取手术果实讲起,略带自满地描述了自己是怎样藏在角落里,观察敌情后寻机突入,电光火石间偷到手术果实,也实事求是地讲了是怎样在雪坡上滑倒,陷入被对方围困的窘境。罗的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在他身旁安静地走着,但偶尔提出的问题可以看出青年听得很认真。等到说到在宝箱前与唐吉诃德家族对峙的那一段时,罗西南迪想到罗当时在箱子里也都听到了全程,便简略跳过了最后被多弗的五发子弹打中、在雪中失去意识的部分,直接向后接上了自己醒来看到衰老不少的战国先生时的诧异。青年只是向他的方向侧头看了一眼,没有插话,也没有别的表示。 湖面被夕晖染成橘红,白色贝壳码头已经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变成了一小颗泛着暖色的珍珠。罗西南迪兴高采烈地说着世界和海军的变化,新认识的朋友,康复训练的成果,而声称讨厌海军的海贼似乎对这些话题毫不抗拒,时不时刺出几句调侃。罗西南迪发现自己在罗身边就会滔滔不绝。其实,他更想听罗讲一讲他成为海贼的经历,但他不希望让罗以为他在打探信息。 等到罗西南迪终于停下了话头,周围的光线已经相当黯淡。原本在深蓝天空中交织的火烧云四散在山尖,暗絮中隐约透出星光,珊瑚岛即将入夜。罗西南迪放慢步速,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已是渺无人烟。 “冒失了……说要找地方吃晚饭的,结果不知不觉竟然走了这么远。”罗西南迪不好意思地看着罗,“我是不太饿,但——” “我也不饿。”青年止住脚步,抱臂靠在湖边一处斜倾的岩石上,眺望着湖水,“本来今天也是想和柯拉先生聊一聊。毕竟上次太匆忙了。” 罗穿着黑色的短袖衬衫,衣领被风扬得竖起,侧腰上有一个金色的心形图案。之前周身缠绕的绷带已经撤掉,手臂、胸口好像都没留下什么伤痕,这让罗西南迪很高兴。他走到罗的身边,但是岩石只到他腰部,靠起来委实不太舒服。海贼看了他一眼,飞身跳上岩石坐着,于是罗西南迪也爬上岩石,隔着一个身位坐了下来。 “说起来,我还带着罗上次给我的纸片。”罗西南迪从怀里掏出那只纸鹤,向罗的方向抛去。青年抬手接住,手指张开,放在掌心里看了一会。 “做工真差劲。不过既然是柯拉先生,没把它烧坏就已经很难得了。” “没办法啊,纸片太小了,我的手又太大。”罗西南迪屈起一条腿,把手向后撑在岩石上,望着青年淡淡微笑的侧脸,“如果是罗的话,是不是可以用能力直接操纵纸片叠成各种造型?” “理论上来说可以,手术室中很多操作比折纸要精密得多。”罗说着,展开了他的淡蓝色领域,纸鹤的翅膀在青年手中轻柔地扇动了一下,“但我不会折。小时候最多只叠过简单的纸飞机。” “那我来教你,以前我妈妈很喜欢折纸。”罗西南迪兴致盎然地说,“罗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除了纸鹤以外,我还会折兔子、花朵,以及可以存放它们的盒子——。” 看到海贼偏头盯着自己看,罗西南迪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都记得啊。” “我记性一向很好,也许是对个性冒失的补偿。”罗西南迪笑着说,“长期昏迷好像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醒来以后,不仅十三年前的事情全都记得,康复期间做知能测试还拿了满分——那里面竟然加了不少海军学校的考题。为我做检查的医生一脸不可置信,说要对米尼翁岛的雪做取样化验。” “那还真是太好了。”罗说着转回了视线。罗西南迪望着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罗,你是在七武海时期听说了我的事吗?” “对。”海贼直率地回答,“海军这边你的信息姑且也算是机密,不过对我来说获取它们不是什么难事。米尼翁岛我没能治好你的伤,但放到十几年以后,想救活你,应该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然而,造成昏睡不醒的原因有很多,甚至可能超出医学的范畴。了解你的情况以后,我集合了十几名向世界政府寻求帮助的类似症状的患者家庭,为他们执行手术。手术成功率很低。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醒转过来,而在这三分之一之中,又有一半的人出现了严重的失忆症状。所以,我原本打算继续开发能力,等到手术果实觉醒以后,再把你带走治疗的。” “喂喂,罗……要是没有病患家属的同意,你就要涉嫌私自进行人体实验了。”罗西南迪苦笑着说。 “那也无所谓,我可是海贼。”罗仰起头,看着头上亮起的星空,“但柯拉先生如果忘了我,我绝对无法接受。说我自私也好。” “论自私,我也是一样。”罗西南迪轻声说,“那时,我煞费苦心挤出的笑容,给罗留下了相当冲击的印象吧?如果记不清的话,现在再表演一次也没问题——虽然补上牙齿之后,冲击力也许下降了不少。” “那么难看的鬼脸,我才不想看。”青年瞟着他。 “但是,罗在箱子里笑了吧?”罗西南迪微笑着说。 “为什么你会知道?”罗的眼睛略微睁大了,“箱子合上以后,我的声音应该已经被凪遮蔽了。” “当然知道啊。”罗西南迪抱着膝盖,悠悠地说,“罗的那个绷住五官的惊讶表情,下一秒绝对会笑出来。我之前看过很多次了。” 海贼安静了一段时间,怏怏地说。 “你还真是把什么都设计好了,从表情到台词。而我被你骗得团团转。” “哪有?我也是捏一把汗。”罗西南迪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等到唐吉诃德家族相信海军收留了你,多弗的注意力从米尼翁岛移开,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而且,说‘设计’也太难听了吧?除了汇合的事之外——那会,客观分析,我恐怕履行不了约定了——我对罗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当然也包括宝箱前道别的话。” “我……我不明白。”青年猛地把头扭了回去,低头看着地面。罗西南迪从后面望着他的肩膀,脑中又浮现起和罗相遇以来罗的眼神,罗的话语,罗疏离又任性的种种表现。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触及某件事物的核心。 “不用想得太复杂。”罗西南迪想了想,把语气尽量放得温和,“总而言之,只要罗过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开心?”青年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即使我成为声名狼藉的海贼?即使我变成多弗朗明哥那样的怪物?” “决定去偷手术果实的那一刻起,我也已经和海贼无异,现在留在海军只是机缘巧合。至于多弗……”罗西南迪的脑袋里出现罗戴着火烈鸟墨镜的样子,由于实在太不搭,他不由得笑了,“好难想象啊。不过,就算真变成那样,答案也是同样的。我会因为罗自由地活下去而高兴,同时也会想办法和罗对话,了解罗的真实想法,用自己的方式插手进去。” “柯拉先生一贯如此。”罗闷闷地说,“做事莽撞,从来不考虑后果。” “因为我是个冒失笨蛋啊。”罗西南迪拍了拍身旁的岩石,“在罗的事情上,我都是交给直觉,从来没有想过太多。” 青年沉默了片刻。 “‘D’的事也是吗?” “‘D’?”罗西南迪停顿下来。在他向罗初次展露自己的能力、要求罗离开多弗的对话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他没想到罗会在此刻提起。“说起来,罗现在对‘D’之一族有什么了解吗?” “我尝试过了,找不到任何线索。我家人都不在了,世界上现存的‘D’又很少,不是自身也一无所知的笨蛋,就是不能轻易靠近的敌人。至于各地的文字记载……就像在一大片不靠谱的传说里大海捞针。”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 “说得很对。”罗西南迪点头道,“‘D’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家乡哄小孩的故事罢了。就像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天龙人是不可动摇的神族一样,我也不认为‘D’这个字母一定就隐藏着什么力量。最开始听到罗的身世时确实很吃惊,但罗在我眼中,一直只是那个被病痛折磨的普通少年。也许我从最开始就想带罗离开,把罗的病治好,‘D’只是刚好给了我那个契机。” “所以说……我不明白啊。”青年把手肘支在两侧膝盖上,双手交握顶住额头,“柯拉先生说‘D’是神之天敌,带我出海,放弃了任务,背叛了海军,还搭上了自己的命。现在却告诉我,其实你也不了解D。如果只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罗是这么想的吗?”罗西南迪感到有些惊讶,他思索着如何回答。“同情……固然也包含这种情绪在内,但我更真实的想法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现在也没有变。” 海贼不安地动了一下。 “如果罗对此感到怀疑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说。”罗西南迪低声说道,把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罗,我——” 啪地一声,罗西南迪的手落在微凉的石头上。海军中佐茫然地看着自己指缝中的砂砾,然后从岩石上站起来左右环顾。四周只有簌簌的树影和倒映着星幕的夜湖,海贼已经凭空消失,山谷间的风声宣告着本次会见的结束。 罗西南迪原地转了一圈,沮丧地坐下来,知道罗不会再出现了。 “能力太好用,也让人头疼啊。” 纸鹤被带走了,这倒是没什么。可是距离午夜12点,明明还有很久。 总之,全怪自己没有掌握好谈话的节奏。 白色电话虫还会再响吗?下一次听到罗的声音,又会是什么时候? 罗西南迪深吸一口气,伸长双腿,向后躺倒在岩石上。他望着头顶的璀璨星空,张开五指,让手指把它们隔开形成新的星座。然后他让手垂落到肚子上,喃喃自语道。 “好想和罗一起吃南瓜派啊。” ———————————————————— 害羞跑了。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3)
本次更新约5000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第一章→(1)上一章→(2) ———————————————————— “可以。就这样一直向和之国的方向行进。”罗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计划书还给了佩金,将斑点帽戴在头上,向大厅门侧走去。 “了解,船长!”夏其把双手高举过头顶,指尖相对画出一个圆圈,又放下来,一边探查着罗的脸色一边说,“不过,真的不用让极地潜水号在海底慢速巡航一段时间吗?这附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很安全的。” “不能再额外耽误时间。我也会很快追上你们。”红心船长的口气不容置疑。他已经把鬼哭扛在肩上,准备随时出发。 “好不容易才在佐乌汇合,结果又要分开吗……”白熊从后面用力抱住了罗,青年看起来就像陷进一座橘黄色的熊型沙发,“这样的日子真让人提心吊胆。我不会多说什么的,但是,一定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啊,船长。” “我知道。”罗伸手拍了拍白熊的脸,语气柔和了些许,“回头见,贝波。” Room空间展开,贝波怀中一空,一颗小石子落在地上,红心海贼团向来以大局为重、极偶尔会触发小小任性的船长已经踏上极地潜水号暂时靠泊的岛屿。克里奥涅看了看伍尼,对方耸了耸肩,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准备进行下潜的前期工作。 “那家伙还真喜欢单独行动啊。”期间限定旅客索隆打了个呵欠,让自己在沙发上靠得更舒服一些,“而且每次都神秘兮兮的。” “就是啊!”佩金冲索隆大大地点头,“在出发去庞克哈萨德岛以前,几乎什么都没对我们说!连和草帽团结成同盟的事,我们也是看新闻才知道!” “船长一直都是这样。”夏其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刚出海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出去和挑衅我们的海贼船打架,全身是伤地回来,轻描淡写地说把对面都大卸八块了,结果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甲板上,把我们都吓坏了。” “我呢,虽然加入的比较晚,”一角抱起胳膊说,“也有几次值班时看到船长夜里出去、早上回来,大衣上渗着血,一个人走进手术室。真是的!都受伤了,也不懂稍微依靠下船员。” “就是啊就是啊!” 看到各位劳心劳力的红心团员情绪如此激动,一滴汗珠从索隆头上冒了出来,潜水艇里没有铁可以举,他考虑干脆回自己的房间睡觉,那样还清静一些。另一名期间限定旅客锦卫门则远离话题中心,站在大厅门侧的镜子前摸着下巴。 “罗殿下在传送之前,在这里站了一会啊。” “我家船长很注意仪表的。”佩金说,“每次出发前都要确认帽子有没有戴歪,衣物是否整洁,鬼哭的下绪有没有打理好。” “这么一说,刚才是不是比平常多看了几秒?”夏其歪过头问。 “是因为被贝波缠住了。”佩金有理有据地分析。 “才不是我的错,”白熊抗议道,“我看到船长已经移开了视线才去抱他的!” “那么,果然还是多了5秒左右!” “没有那么长,2秒吧?” “4秒!” 而数百米以外已经搭上渔船的罗,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镜子前走神的那一会功夫,成为了自家船员们的辩论议题。 与罗电话后的那个清晨,罗西南迪戴着一副被死亡外科医生赠与的黑眼圈向支部大佐提交了休假的申请。在双手递上请假表时他心里直打鼓,却被对方评价说最近太努力了,作为重返一线的伤员,应该过得更悠闲一些。年长的大佐还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欲速则不达,年轻人过早地透支自己的潜力,以后要吃大苦头。知道对方不是因为战国先生的关系才特地关照自己,罗西南迪十分感激。只是现在,身体和心理都还停留在26岁,让他无论如何都感到焦躁。 在确认了无数遍日期、时间和怀表的走时之后,期盼已久的休假终于来临。罗西南迪选择了一件宽松鲜艳的便服,揣好电话虫和纸鹤准备出发。在离开支部时,他忽然想到,也许罗就是考虑到了自己往返的路程,才把日期定在他空闲时间正中的第六天。在十三年前——对罗西南迪来说是几周以前——北海寻医的旅途上,他为了尽快找到能救命的医院,一有空就研究周围海域分布的岛屿,而罗渐渐地也会钻到他的大衣底下一起看海图,和他讨论天气和路线,好几次弥补了他无心犯下的马虎。罗西南迪知道,潜水艇虽然有着天生优势,不像普通船只那样要穿越无常的暴风雨,但深海航路其实更加险峻。罗的航海士一定很优秀,不过罗自身规划航路的能力也让罗西南迪足够放心。 前往珊瑚岛的海路风和日丽,甲板旁边大片飞鱼随船而行,然而罗西南迪完全没有观光的心思。在罗第一次打给他以后,罗西南迪养成了动不动就拿出电话虫看一看的恼人习惯。电话虫的颜色让他想到罗的白色帽子,也让他想起已经消失殆尽的铂铅斑痕。那个被无数医生抗拒的绝症真的治好了,罗西南迪每次想到这一点,都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由于担心冒失而过度谨慎,又由于过度谨慎造成的反弹,当罗西南迪乘坐的班轮抵达环状珊瑚岛时,还在第六天的上午。等他踏上白色贝壳码头的栈桥,时间也才刚刚过中午12点。他在码头附近绕了一圈,没有看到斑点帽青年的身影,便在巨大白色扇贝标志下一处视野良好的走廊坐着,吃掉身上带着的用来果腹的饼干,点上一根烟,准备安心等罗到达。午后阳光温暖,罗西南迪遥望着碧蓝色的湖水和波光中闪动的金点,几天以来因为睡不踏实而积攒的困意在他的眼皮挂上无形的砝码。他的大脑在某种保护机制下竖起了“罗西南迪,别在关键时刻犯马虎!”的战国先生声线的警笛,然而冒失海军中佐在接收到警笛的声音之前就沉沉地睡着了。 几个小时以后,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无意识间睡了过去,罗西南迪的心脏差点停跳。他一下蹦起三丈高,差点摔在地上,再手忙脚乱地掏出怀表,看到上面时刻指着下午3:45,才松了一口气。嘴里的香烟掉在地砖上,早已熄灭,他用双手搓着眼睛,把刚才梦里出现的蓝色蛤蜊盖浇饭的影像揉掉。就在这时,罗西南迪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小姐,和我们一起玩玩吧?” “请让开,我……我要回家了。”女孩的声音十分微弱。 “别这么冷淡嘛。很有趣哦,你马上就会享受其中的。” 三个小混混围绕着一个瘦弱的长发女孩,正把女孩逼进小巷。罗西南迪皱起眉头,向着那边大步走过去。 “让她走。”他走进小巷,挡在女孩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危险的三人组。 “啊啊?你是什么人啊?” 混混的小头领上前一步,对他目露凶光。左右的两个人虽然没有出声,不经意地晃荡着向他靠近,形成一个逐渐缩小的包围圈。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当地游手好闲的青年,身材颇为高大,虽然不及罗西南迪的个头,但每个人都有健硕的臂膀,左手边最壮的那个有他两倍宽。 “路过的游客。没听到她说她要回家吗?还是说你们听不懂人话?”罗西南迪冷笑着说,一边警惕着周围两个人的举动。由于不想给罗造成威胁,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全要依靠他这几周来重温的体术训练。 “一个游客罢了,还想主持正义?看来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让你知道以后别多管闲事!” 头领话音刚落,左右两人已经扑上。罗西南迪早有所准备,他向侧后方斜插一步,手肘狠狠挤进壮汉的胸腔,同时一脚把另一个人踢飞。未料及这名瘦高的金发青年竟然有反抗能力,两人被直接打中要害,一个在地上翻滚着呕吐咳嗽,另一个则是头狠狠撞在墙上,呻吟着捂住后脑。领头的混混眼中闪出一瞬的惊讶和怒火,随后抢步上前,想要越过罗西南迪直接抓住身后发抖的女孩。罗西南迪急忙调整身形挡住他的去路,也第一次暴露出了破绽。头领脸上掠过一抹得意,捏紧的拳头直冲他的脸而来,罗西南迪躲闪不及,只能尽力偏头卸掉力道,然而还是相当结实地吃了这一拳,混混手上戴着的指虎割破了他的左脸。 罗西南迪偏头吐掉口中的血沫,准备发起下一回合的进攻,然而一刹那,大片蓝色降临在小巷空间。头领的身体忽然怪异地浮到空中,然后像被火箭推着一样向后猛地飞去,直到撞上小巷尽头的砖墙,软绵绵地滑落到地上。与此同时,罗西南迪身边闪电般地穿过一道身影。 黑衣青年把长刀扔在一边,跨坐在头领身上,抡圆了手臂,拳头砸在头领的脸上,一下,然后又是一下。罗西南迪花费了一秒时间理解当前情况,随后立刻冲上去抱住青年的腰,奋力将他向后拖去。 “罗!住手!他已经昏过去了!” 罗西南迪弯着腰,从后用力环住青年的胸口,生怕一松手罗就会像豹子一样继续往已经不省人事的混混身上扑。海贼喘着粗气,听到罗西南迪的声音后,肩膀剧烈起伏着,缓缓垂下了手臂。 “柯拉先生,稍微放开我一些。” 青年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语气如冰。发觉自己还死死搂着对方,罗西南迪慌忙松开了手。罗在他怀中迅速转过身来,仰头看向他,举起双手,手指轻柔地触碰着他的脸。 “让我看一下。” “我……没事的。”嘴上这么说,罗西南迪吃痛地眯起左边眼睛,被打中的地方正在热胀地痛,估计已经浮现出淤痕,“只是一点擦伤。” “怎么没事?都出血了。”罗绷着脸查看他的伤势,“我没带医药包,但刚才路上有看到药店,一会我去买纱布。” “不用啦,真的没关系。这点伤,还不如……” 罗西南迪想说这点伤还不如平日训练时被队友揍得狠,但他被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在青年蹙紧的细眉之下,那双金色眸子像两潭深山湖水将他头朝下吸进。自德岛废墟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距离罗这么近。罗西南迪眨了眨眼睛,费力地把自己从充满魔力的金色中拔出,然而他已经不由自主地把双手搭在青年的肩膀,将腰弯得更低,目不转睛地看着海贼的脸。他的目光在青年五官游走,观察对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从挺直的鼻梁,到鬓边下颚的胡须。这张陌生的脸上令他莫名感到熟悉的神情也好,金眸中散射的奇妙温度也好,都像在说,刚才青年殴打混混的过分行为,不是出于海贼的残暴天性,而是…… 而是什么? 像是因为罗西南迪怪异的沉默而不安,青年收回替他诊疗的双手,压下帽檐,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一个劲地看什么啊。” 罗西南迪这才回过神来。罗低下头之后,从头顶看去,斑点帽就像罗西南迪胸前长出的一个蘑菇,和他把12岁的罗抱在怀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什么。”他莫名地觉得开心,于是笑嘻嘻地冲着蘑菇说,“只是在想,罗真的长大了啊。” 青年没有回答,手指又压了一下帽檐。 “也变帅了。”罗西南迪补充道,“然而黑眼圈怎么更严重了?我还以为治好铂铅病就会好。” “少说废话。”青年的语气硬邦邦的,把刀扛在肩膀上,转身向巷口走去。罗西南迪双手插兜,点起一根香烟,脚步轻盈地跟在他身边。两名被罗西南迪打倒的喽啰还在地上扭动,而长发女孩的身影已经不见。也许在她眼中,使用怪异能力让人飞来飞去、上手就把对方揍成猪头的陌生男人,比来搭讪的混混还要可怕一百倍。 “晚上想吃什么?”离开小巷以后,罗忽然说。他头偏都没偏,就像在问正前方的鬼魂一样。 “罗今天待到什么时候?”罗西南迪反问他。 “大约午夜12点。” “灰姑娘啊。”罗西南迪咧开嘴笑,烟雾的形状被他的气息少许打乱,“啊,照这样说来,我是仙女教母吗?” “……” “想吃南瓜派了。”最终,罗西南迪给出了决定性的方针。“但现在还不太饿,罗应该也是吧。在日落以前,一起围着湖走一走吧?这里风景很美。” “我倒是无所谓。”罗的刀鞘在肩膀上敲了两下,“不过我认为,柯拉先生不太适合散步——” 海贼口吐的厄运预言光速实现,海军中佐一脚踏空,不过他并没有迎来熟悉的后背撞击地面的痛感。一个蓝色光球瞬间罩住了他,让他像浮泳的海獭一样飘在空中。罗西南迪的身体缓缓旋转了90度,重新恢复竖直状态,然后安稳地落在地上。罗的左手举在胸前伸着一根手指,帽檐下露出一只眼睛,炫耀般地向上看着他。 “真是好用的能力。”罗西南迪夸赞道。 “当然。”青年的语调小小上扬。 “费了千辛万苦拿到它也是值了。”想到总算把手术果实塞进罗嘴里时的如释重负感,罗西南迪不禁有些感慨。 “千辛万苦……”罗自言自语般地说,“我还没有听柯拉先生说过是怎么抢到的手术果实。” “嗯?那接下来我就给罗好好讲一讲,我一人挑战整个海贼团的光荣战纪吧。” “中了那么多枪,也算光荣吗?” “呃呃……!那个……是有原因的!!听我说嘛。” 太阳距离坠落还有一段时间。湖光山影之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这样说笑着,在白色浅滩上留下两串步幅相异的脚印。 ———————————————————— 两个直球人,哪里别扭了啊!(还是有点别扭的) 糟糕,完全和我想写的东西不一样了。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2)
本次更新约3000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第一章→(1) ———————————————————— 十三年间,世界变化极大。海军总部搬迁了地址,罗西南迪曾经熟悉的队友散落在四方海域支部,战国先生也经历了晋升和退居二线的两次变动,罗西南迪有点可惜自己没能看到他亲任元帅的时候。对罗西南迪来说既是严师也是慈父的那个人,如今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头发也已经全白,唯有对仙贝的爱始终如一,每次罗西南迪去和他汇报近况时都会被笑眯眯地递来一袋脆零食。 从德雷斯罗萨归队以后,罗西南迪一边按照军医的指导每日做肌肉训练来找回身体的感觉,一边加紧了解这十多年间的历史以及当前的世界局势。在健壮体格和治愈果实的双重恩惠下,不到一周,他就能在海军训练场与同为中佐的人打成平手,并能稳稳地单手持枪命中50米外的一排靶心,于是罗西南迪开始随船执行一些简单的巡逻任务。在任务期间,他总是贴身携带那个能够接收到罗的通讯的白色电话虫,并特地套上了保护罩,以免自己的冒失行为不小心将它弄坏。电话虫一直安静地沉睡,但罗西南迪并不太在意。他已经猜测到,之后罗和草帽海贼团的同盟要打的是一场硬仗,而即便没有这样的目标,凭罗的性格也不会频繁联络自己,罗西南迪甚至做好了电话虫永远不会响起的心理准备。每晚睡前,罗西南迪把电话虫拿出来放到床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侧躺在床上,静静地看它一会。此时此刻,在同一片大海上,那名红心团的海贼船长,是在和船员们讨论航线,还是和同盟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又或者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关在房间熬夜看书?罗西南迪忍不住想象着那些场景,但最关键的那名青年的面容总是昏暗而模糊。最后罗西南迪关上灯,和电话虫说一句晚安。 从海军的资料库中,罗西南迪翻阅了红心海贼团的详尽信息。身为医生,却以掠夺心脏闻名,头衔和纹身皆与死亡相缚,即使在两年前那批极恶世代中也是最令人不安的一支。罗的海贼标更是如此,在一圈象征病毒的外钉之中,骷髅标志呈现和唐吉诃德家族海贼团很像、没有斜线的笑脸,恐怕也是一种对多弗的挑衅。罗西南迪还找到了罗至今以来的悬赏令,复印了几份放在书架里,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照片上的罗神采飞扬,但那和罗西南迪在德雷斯罗萨废墟中看到的海贼似乎略有不同。罗西南迪不知道这种违和感究竟源自哪里,但唯一确切的事是,他还想看到更多罗的表情,还想知道更多罗的事情。在唐吉诃德家族的两年,他和罗之间总是剑拔弩张,连纸条交流都几近于无,两个人的互动每每伴随着伤害和流血。而出海半年的大部分时间,笨拙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和罗沟通,只能在那个孩子哭泣的时候反复告诉他不能放弃,在短暂的平和日常中用寂静果实的能力逗他开心。从罗第一次愿意喊他柯拉先生起,只有短短的三个星期,而罗又迅速病倒,大部分时间在他怀中昏睡,他只能揪心地擦掉男孩脸上的汗水,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巴雷鲁斯海贼团手中的那颗果实。 这些回忆,对于罗来说,是十三年前的遥远过去了,或许已经模糊不清。但对于罗西南迪来说,却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他像是个与时代脱节的穿越者,情绪停留在某段历史,面对周围崭新的环境只能茫然而奋力地追赶。罗西南迪向来很擅长从末尾一步步向上追赶,最终也一定会与别人并驾齐驱,所以罗就是他唯一的解不开的死结,像心上长出的一根细刺,不痛,但牵扯着每一次的呼吸。 他实在太不了解罗了。罗对他保持警惕也是理所当然。 罗西南迪仔细地研究了罗给他的那张纸片。无论是在手掌上,还是静置在桌面上,它都一动不动地趴着,没有生命的痕迹,更没有什么用特殊方式写下的暗语。纸条只是海贼捉弄人的传话游戏。然而,当罗西南迪发现纸片不见时,他还是懊悔极了。他四处询问队友,上级,又翻遍了自己的房间,甚至怀疑自己哪次把衣服点燃时不慎将纸片烧成了灰烬,好在最后他总算从墙缝里找到了那片白色,也许是某次整理怀中的物品时被带了出来。为了防止再一次弄丢它,罗西南迪回忆着母亲教给他的折法,把纸片叠成一个小小的纸鹤。他一丝不苟地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去做,但手指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拙,最终成型的纸鹤相当粗糙,然而拽一拽头尾,翅膀就会轻轻地上下摆动。罗西南迪把它放在了书架上,红心团船长那叠悬赏令的旁边。 一天的巡逻任务如期结束,罗西南迪回到支部吃了简略的晚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先坐到桌子前,花了两个小时把因为任务而拖延几天没写的报告收尾,然后去舒服地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他果不其然摔了一跤。罗西南迪返回去冲了冲被弄脏的后背,等他穿上短裤、肩膀上搭着毛巾走回卧室,时间已过午夜零点。就在他坐在床上昏昏欲睡地擦着头发的时候,床头的白色电话虫忽然响了起来。 罗西南迪愣了半秒,然后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话筒,胳膊撞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罗?是罗吗?”他对着电话虫急切地问道。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了青年低沉的声音。单联电话虫往往用于隐秘行动,所以不会变成对方的样子,罗西南迪却觉得罗一定是身着便服、坐在书桌前给他打来这通电话。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罗问道。 “啊,只是水杯摔碎了。”罗西南迪看着地上蔓延开的水渍,决定不去管它,之后再慢慢擦,“罗,你最近还好吗?新闻上获取不到罗的丁点消息,我——” “我说啊,柯拉先生。”即便是电磁拟真的声音,也能听出青年语气中的无奈,“能不能别那样大声喊我的名字?这边姑且也是被悬赏的海贼。” “抱,抱歉。”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罗西南迪还是下意识对着电话虫连连点头致歉,“我现在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应该是安全的。不过罗说的对,我们应该定个暗号。我这边就还是用‘小米果’吧,罗的话,我想想……‘花林糖’怎么样?发音蛮可爱的吧?当然也可以换一种罗喜欢的——” “你在说什么啊?”青年低低地笑了,罗西南迪无意识地停住了话头。他觉得罗的笑声很好听,让他有些着迷。 “暗号就算了,搞得我像海军的内应一样。今天我也不是来闲聊的。” 偶尔闲聊也可以嘛。罗西南迪心里想着,但他没有出声,等待着罗的下文。 “这之后的一周时间,你哪天有空?” 罗西南迪愣了一下,起身抓过书桌上的台历。 “今天算第一天的话,第五天到第七天都是普通的支部内值班,我可以申请休假。” “好。伟大航路,德雷斯罗萨以东有个著名的环状珊瑚岛,你也知道的吧?第六天,下午4点,岛心湖旁的白色贝壳码头。我会等10分钟。” 罗西南迪咬着笔帽,潦草地在台历上记录下罗说的时间和地点,一边心脏剧烈跳动。提出让对方收下电话虫时,他只想着能够时不时听到罗的声音就好,没有想到罗竟然会直接约他出来见面。 “没问题,我一定会准时抵达。”他保证道,“但罗那边的航路没问题吗?” 电话虫那边安静了几秒。 “你在打探我的方位吗?”罗语气平淡地询问。 “不是。”总被强调身份的对立,罗西南迪有些气闷,在罗面前他时常忘记自己是一名海军,但他内心深处也希望对方能抛开海军、海贼这些标签放松地和他对话,“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的计划。” “我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所以才会联系你。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能不能请到假吧。”青年揶揄地说,“早睡,‘小米果’先生。记得收拾好你的杯子。” 罗西南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虫就挂断了。他又盯着白色电话虫紧闭的眼睛看了一会,才悻悻地挂上了话筒。 按照罗的话,他乖乖地清理了杯子的残片,擦掉水痕,然后把灯关上,躺倒在床上。明天还有巡航任务,早上4点就要起来,为了保证白天一整天的注意力,现在他最好立刻入睡。 然而罗西南迪瞪了一会黑暗中的天花板,又爬起来打开灯,坐到书桌前。他摸了摸书架上的纸鹤,点上烟,抽出德雷斯罗萨附近的海域图铺在桌面上,又展开一本航路指南,找寻前往珊瑚岛的合适班轮。 ——小米果先生。 罗一本正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罗西南迪放下钢笔,揉了揉太阳穴。 他倒是想早睡。但……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 大仙贝(おかき)小米果(あられ)花林糖(かりんとう)就是吉祥的一家(……?) 这一章的时间大概是从佐乌到和之国的期间。船长跑出去约会了! 下一章
【柯罗】飞鸟的去向(1)
约3000字,未完。原作轴德岛后,bug见谅。 ———————————————————— 德雷斯罗萨。漫长的战役已经结束,无论是国民、海军、海贼还是咚塔塔族都做了充足的休整。失散的亲朋好友喊着彼此的名字相拥,伤员被安顿在床铺上接受蒲公英的馈赠,虽然在钢铁鸟笼的切割下,爱与情热之城风格梦幻的建筑已经变成残破的砖块,但生命的力量正在每一处缝隙勃发生机,人与物都在等待着重生。 终于,战鼓鸣响。海军与海贼的冲突一触即发,蕾贝卡公主被草帽小子劫掠,人群惊慌叫嚷。 而在将这些喧闹全部隔绝的一处废墟之中,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吃惊啊。”长身的海军中佐披着白色大衣,肩上的穗带和金发一同被风扬起。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对面的海贼没有回答他,只是抛出语气淡漠的反问。海贼头戴厚鸭舌斑点帽,肩上扛着十字刀鞘,耳朵上分别坠着两只金色耳环,胸前绷带之上火焰纹身一直蔓延到肩膀。这副形象和罗西南迪记忆中男孩的样子相去甚远,然而那双金瞳即使在帽檐的阴影下也清晰可辨,让他一瞬间就想到小时候的他。 “几个小时以前。”罗西南迪摊开一只手,耐心地说,“这都要感谢蔓雪莉公主。不仅能从假死状态苏醒,十三年来的沉睡给身体造成的负担也一扫而空,我不需要做几个月的肌肉复健训练也能凭自己的力量站在这里。不过,战斗还是有点勉强。”说到最后,他指了指自己腰间别着的手枪。 “果然是治愈果实的力量吗。”罗低下头,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也是,一旦得知小人族能力的存在,战国一定会想试着用在你身上。” 罗西南迪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海贼立刻仰头看着他,眼神灼热而尖锐,罗西南迪分辨不出里面有几分警惕,有几分怀疑。米尼翁岛的雪夜,罗西南迪将自己的死亡安排圆满,然而在德雷斯罗萨的雨后晴天,他的再度苏醒却过于突然,短时间内大脑接受大量讯息让一向擅长整理情报的海军中佐也感到头昏脑涨,更别说还在和战国先生对话时他就被浅蓝色的光膜罩住,倏地传送到这里——反叛海贼特拉法尔加·罗的身边。 他专注地看着对方。虽然身高抽长了不少,面容也已经大变样,但几米之遥的青年,确确实实是他曾经用自己的命救下的孩子。那个身患绝症的小鬼真的从绝境中活了下来,花费十三年的时间步步为营,两年前跻身超新星,随后坐上七武海的位置,最终掀翻了多弗和唐吉诃德家族背后的黑暗,成为救下德雷斯罗萨国民的幕后英雄。 “罗,你已经是海贼了啊。”他喃喃地说。 “啊啊,没错。”罗的金眸注视着他,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笑容。“现在我们可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柯拉先生。”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罗西南迪的内心轻盈地跳动了几下。他不再戴红心兜帽,脸上也没有小丑妆纹,身上的海军制服更是强调了“罗西南迪中佐”的身份,但罗的这一句,把他带回很多年以前——虽然对他来说仅仅是半年以前——他作为红心干部擅自绑架了罗,两个人一起坐船出海的时候。那时,恐怕在罗的眼中,“柯拉松”也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不仅平日里将他虐打得遍体鳞伤,还逼迫他直面世界的恶意,在他的心上划下一道道深伤。 “‘Joker’——多弗失势以后,北海势必会出现动荡,我已经决定继续为海军效力,好保护这片海域的平民。”罗西南迪试图再靠近青年一些,但海贼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把刀从扛在肩膀上改为虚握在手中。“我知道,罗讨厌海军——” “是啊,非常讨厌。”罗微笑着抬起左手,做出了应战的手势,“柯拉先生明明走路还不太稳,却要试着逮捕我吗?” “……我今天只是想和罗说说话。”罗西南迪垂下肩膀,止住了脚步。他仍然不知道该怎样对待眼前这名青年。即便驾驶潜水艇的死亡外科医生名声在外,即便抢夺心脏换得七武海名牌的故事已经成为伟大航路吓唬小孩的传说,罗西南迪依然弄不清楚,如今的特拉法尔加·罗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那个孩子为自己治疗铂铅病时,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十三年来从北海航行到新世界,他都经历了什么?好不容易从唐吉诃德家族脱身的他,又是怎样把目标定在德雷斯罗萨,将矛头对准了多弗? 以及这场虽有同盟相伴却仍然孤注一掷的战斗。 罗西南迪的目光移到海贼缠满绷带的右臂上。他已经听说,在王宫之上,罗一个人迎战多弗和托雷波尔,被丝锯砍下了一条手臂。幸好有雷欧和蔓雪莉公主的帮助,看起来已经成功接上,能够自主活动。然而只是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罗西南迪的心上就掠过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如果说十三年前那封没有递出去的情报文书将那个孩子锁在了德雷斯罗萨,那么尘埃落定的现在,他应该能自由地去航行了吧。 “我没想过会见到你。”海贼低声说,“本来我想找的人是战国。那时,每次打电话,你都漫不经心地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罗会记下来。”罗西南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鼻尖,“抱歉,一路上罗问过好几次我的身份,我却一直在说谎。” “道歉的话以前就说过了吧。”罗打断了他,金眸闪着冷色的光,“现在这样就很好。柯拉先生留在海军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会继续按自己的计划出航。未来也许会在海上遇见,也许不会。不过提前说一句,如果碰到柯拉先生率领的海军舰队,我不会手下留情。” 看着青年脸上高傲的表情,罗西南迪忍不住笑了。 “当然。只不过,经过这些年,罗都成为七武海了,我却一直躺在床上,现在还只是中佐。”说着,他抬起手,清脆地打了一个响指,“但我已经想好了几种能力的开发方向,不会再让罗说它没用。” “柯拉先生还是那么笨,我已经不是七武海了。”海贼定定地望着他,又轻声说,“我也没有觉得你的能力没用。”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低,几乎揉进风声,罗西南迪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觉。他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周围忽然出现了不祥的响动。 “怎么?!”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到了周围大片岩石腾空而起。 “看来谈话就到这里了。”海贼一手拿着刀鞘,一手握出手势,圆形空间迅速舒展,眼看就要传送离开。 “等一下!”罗西南迪急忙向前跨了一步,不料脚底踩上一块起飞的石头。随时随地犯冒失病的海军中佐第不知道多少次仰面朝天摔倒,后脑勺咣地撞在地上散落的砖角上,他眼前顿时冒出一圈金色小鸟。担心罗借着这个空档离开,罗西南迪忍着痛翻身跳起来,看到海贼正一脚踏在岩石上,侧身看着他。罗西南迪扯开衣襟,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小的红色电话虫,放在掌心,向罗的方向递过去。 “这个可以联系到我。”罗西南迪从兜里拿出另一只同式样的白色电话虫,一边展示给罗看,一边有些紧张地说,“是一对的单联电话虫,只能从红色打给白色。不需要号码,旋转转盘就可以拨通。如果我刚好不在,电话虫会睁开一只眼睛提示,我看到后会打回去——也只有这种情况能打回去。” 看到海贼沉默地望着他,罗西南迪又补充道:“里面没有窃听装置,也没有追踪器。好不容易能和罗重新相遇,我只是想保持——” 啪地一声,罗西南迪手掌中的电话虫骤然消失,变成了一张纯白的纸片。 “我收下了。”海贼向他晃了晃手中的红色电话虫,把它揣进外衣侧兜。罗西南迪的视线移到手中被换位过来的纸片上,上面没有写字。他心中像彩虹气泡一样冒出一个猜想。 “罗,这是,你的……生命卡?”在激动之中,他的问话变得结结巴巴。 “只是普通白纸。”金眼的海贼淡淡一笑。看到罗西南迪面露失望,青年脸上更是一副计划得逞的得意表情。“我怎么可能把生命卡交给海军?虽然有不会输的自信,但要是被你抓住同盟的那几个笨蛋,我也会很头疼的。而柯拉先生继续当海军中佐,大约也不需要用纸条传话了,那张纸就留作纪念吧。” 地盘剧烈摇荡,更多的碎石在藤虎的能力作用下向空中升去。罗转过身,Room的圆罩迅速向外扩张。罗西南迪握住纸片,满肚子想说的话组织不成语言,只能呆呆地望着青年瘦削的身影。在屠宰场发动的前一秒,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 “罗。谢谢你。” 为了罗信任他而收下红色电话虫,更为了罗为德雷斯罗萨做的一切。 海贼的身形一顿,微微侧过头,但在罗西南迪看清创口贴下的表情之前,青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罗西南迪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不去理会周围逆雨般的石块。刚才那一瞬间,海贼的衣摆摇动,他似乎隐约看到藏在外套帽子之下黄色的字母。 corazón。红心。柯拉松。 应该不会吧。 罗西南迪苦笑了一下,把罗给他的纸片折好揣进怀里,转身向海军驻地奔去。 ———————————————————— 根据罗说的那句「今すぐコラさんを蘇らせてくれ」(现在立刻让柯拉先生苏醒过来),假如罗在德岛战后遇到的不是战国而是苏醒的柯。 鉴于罗的热烈告白好像只有路飞、多弗和托雷波尔听到,战后罗没有战国的开导,绷带还把胸前的红心纹身挡住了…… 会是……非常别扭的……柯罗! 可愛くない?かわいいでしょ! 罗【虽然现在柯拉先生醒了,但是多弗朗明哥没去舔全国国民的屁股,所以我不会为他做不老手术】 多弗【你就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才加上后面那个条件的吧】 柯【如果多弗真的做到了,罗打算兑现承诺的吗?真是个诚实守信的孩子!】 下一章
【柯罗】Dress R.O.S.A.(4)完
四段女装车,存在柯女装,罗女装,柯罗两人都女装,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本次更新约6000字,第四段完。comment里是全四段。 不用给热度(留评请任意!) ———————————————————— 4. Anachronism(不合时宜) 温柔文静的金发公主想把她的骑士吃干抹净 应付过最后一批热情洋溢的学姐,罗疲惫地穿过后台,向更衣室走去。加洛特帮他用发胶细心打理好的俊美发型被揉得乱七八糟,他的手更是因为签了不知道多少张签名板而酸痛无比。不过是学园祭而已,为什么会有人跑来要签名,他一边想一边跨过地上散乱的道具,穿过狭窄的走廊。舞台剧在一个小时之前结束,现在大部分出演者已经换回了衣服,结伴回家或者聚餐庆祝,因此罗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见。 当他打开更衣室的门时,在挂着华丽戏服的滚轮衣架之间,在几把被踹翻的椅子之中,头朝下、脚朝天的金发前辈正在小声喊痛。 “啊……” 两个人互相看了几秒,罗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把身后的门关好,走上前扶起笨蛋学长。 “被裙子绊倒了,脚腕好痛。”金头发的少年拽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半提起裙子,露出脚上冰白色的水晶鞋。 “一猜就是。”罗蹲下身摸了摸罗西南迪的脚踝,确定皮肤下没有肿块,更没有骨裂,才放心地站起来,“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我以为你会在校门口等我。” “被学妹缠住了。”罗西苦着脸说,“我本来想从观众席侧面溜掉的,但是穿着这身衣服根本走不动。” 罗总是受到学姐们的呵护,而比罗高一学年的罗西南迪则深得学妹们的欢心。虽然不明白那些学姐究竟喜欢自己哪里,但罗并不会对罗西南迪的人气感到惊讶。此刻,他的视线停留在罗西身上。金发的高个少年穿着一袭纯白色调的露肩礼服裙,胸前一串玫瑰装饰托起男性化的宽肩,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感。腰被一条宽阔的缎带束紧,式样优雅的蝴蝶结垂在侧腰,下方的巨大裙摆形状宛如鸟笼,一直拖到地面。罗西南迪本来就身高腿长,穿上礼服裙和高跟鞋后更显身材,金色卷发遮到眼睛,柔弱中隐隐透出贵族气质,也难怪乌索普总监制在看到罗西的试装后立刻拍板决定了选角。 由于课余时间紧张,此前的几次排练中所有人都穿着校服,最后一次带服装的彩排罗又因为要去参加拉米学校的运动会而错过,所以,在正式演出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罗西的礼服。 伟大航路学园每年一度的庆祝祭典于本周六盛大召开,而舞台剧《被祝福的公主》则是草帽组为了庆祝路飞生日而策划、由学园戏剧社倾情出演的压轴之戏。剧本由罗宾执笔,乌索普修稿,以主要角色的反串作为卖点,剧情概况如下:柔丝公主生来内向软弱、行动笨拙,但由于性格温柔又善于沟通,受到国民爱戴,被定为王国下一任继承人。她的姐姐朵菲公主为此嫉妒不已,与沙漠女巫黛尔密谋,为柔丝公主施加诅咒,让她脸上出现可怕的花纹,并将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永久失声。达斯齐王子得知此事,以独创的华丽剑术砍毁了诅咒人偶,革命军的援兵大败王国反叛军,而柔丝公主也在忠心骑士洛伦特的陪伴下与姐姐对决,最终取得了胜利。故事最后,朵菲公主远走他乡修身养性,沙漠女巫黛尔被牧师奈非威威制裁,柔丝公主顺应民心踏上王位,在骑士的帮助下治理国家,达斯齐王子则终于获得了他一直追寻的邪恶绿藻龙的消息——有人目睹该龙在邻国山谷中迷路,踏上了宿命中的屠龙之旅。 作为洛伦特骑士一角,罗的戏份并不多,除了为柔丝公主挡下一刀以外,大部分时间只需要站在罗西身旁沉默,更没有与公主面对面的场景。因此,此时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学长裸露的胸口和手臂,以及被收腰的礼服束得尤其显眼的腰身线条。罗西被他看得红了脸,不自然地用手指绕起了耳边的头发。 “果然很奇怪吧?看剧本时我就说了,我不适合这个角色,但是罗宾小姐坚持……” 想到罗西摔跤的本色出演在观众席中激起多大的反响,罗微微一笑,眼神重新与罗西的红眸相对。 “今天摔了不少次,辛苦你了。去里面的隔间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家。”罗说着转过身,准备走向放着自己校服的储物柜,被学长从后抓住了肩膀。 “我认为,这不太公平。”罗西靠近了一步,把他抵到墙上,低声说。“刚才罗都快把我看光了,我却看不到罗什么。”金发少年垂下眼睛,用手指反复抚摸着罗领口的缀带。他说的没有错,比起柔丝公主大胆的礼服,洛伦特骑士身上的套装相当保守,黑色长风衣、白色羊腿袖衬衫、皮革护手、紧身外裤、褐色短靴,全身只露卝出脸和手指。罗西的手指在罗詾前暖昧地流连,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解卝开外套卝上的挂扣,正要掀起罗的衬衫时,被对方按住了。 “在这里?”罗轻声说,呼吸稍微加快了,“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但——” “之前一周五天放学后都要排练,完全没碰罗,我忍不住了。”罗西回握住罗的手,却捏起他的手指隔着衬衫向胸口的弱点按去,刺激得黑发少年膝盖一弯。 “谁让你家宵禁时间那么早。”罗喘息着试图挣脱学长的蛮力,“现在做不一定赶得及。” “那就只摸。”罗西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让自己与罗的身高靠拢。他把罗的衬衫从下向上***** 和父母晚归、妹妹住校的罗不同,罗西每天早早回家,和家人一起共进晚餐。这一周的每一个黄昏,在结束排练以后,罗都会把罗西送到家门口,两个人在台阶上吻别。每次进家门后,罗西都会跑到二楼自己的房间,站在窗边看着黑发少年拿出饭团边走边吃,直到那个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街角。 *****罗西手指盘桓向下,图谋解开罗的皮带。后辈用力攥住他的手腕,罗西抬起头来,看到罗不满地瞪着自己。 “你这哪里是‘只摸’。”罗被撩起的衬衫落了下来,只露出腰间肚脐附近的皮肤,让罗西感到更加躁动。 “‘我的身和心都只属于您’,”罗西捏住罗的下巴吻他的嘴角,望进那双清澈的金色,“这不是你亲口说过的话吗?尊贵的洛伦特骑士。” 罗眨了几下眼睛,脸上现出无奈的神色,慢慢地松开了手。 “那就如您所愿吧,公主殿下。” 皮带扣咔哒一声解锁,罗西把罗的白色裤子连同灰色内裤一起向下拉到膝盖***** ———————————————————— 密码就在标题里(4个大写字母) ———————————————————— R.O.S.A.全部结束了!每一段都比较粗糙,夹了大量个人xp而且bug难免,有被香到的话就太好了。 7月连续四周都在写车,变成写车专用ID(不也挺好吗(短时间内应该是写不动了
【柯罗】Dress R.O.S.A.(3)
四段女装车,存在柯女装,罗女装,柯罗两人都女装,两个人都是大变态,确定什么都能接受再看(!) 本次更新约4000字,第三段完。见comment。 看看就好不用给热度(评论请任意!) ———————————————————— 3. Salad days(青涩时期) 路遇2米墨镜帅哥和191短发超模是什么明星情侣 “要我帮忙吗?” “不要。”罗正在一个个剪掉衣物上面的标签,“我要换衣服了,柯拉先生请出去。” “好好。”罗西南迪站起来,带上了房间的门。前两天,在抱着罗观看综艺节目《解☆体~将你的身心全部打开》时,罗突发奇想和他打赌辨认串场嘉宾双胞胎姐妹到底谁是谁,赌输的人要扮成女孩子陪对方出去约会。其实,换上狂欢节装束的基威和摩兹在罗西南迪眼中一模一样,因此他只是选择了和罗相反的选项,没想到节目公开正确答案时他成了获胜的那一方。罗一脸懊丧地说本来他很有自信的、看不到柯拉先生穿裙子好遗憾,罗西南迪一边笑着安抚他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孩子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同时在电脑上打开了线上订购的网页。他本来想征询一下罗的意见,但是男孩昂着头说愿赌服输,柯拉先生买来什么他都会穿,于是罗西南迪完全根据自己的喜好选了一身搭配,至于罗全身的尺码,他在8年间的接触和最近半个月的爱抚中已是倒背如流。 两周以前,为罗庆祝18岁生日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吻了少年的嘴唇,也为两个人长达5年的拉锯战画上了句号。罗在13岁时背着书包把他堵在公司门口对他告白,那以后罗西南迪的每日生活就多了名为特拉法尔加·罗的甜蜜烦恼。面对男孩百折不挠的尝试和炽卝热释放的爱意,他在一遍遍冷静拒绝的同时也逐渐沦陷进那双金瞳,直到罗长到高出常人一头,跨过了年龄的界限,罗西南迪才放任自己去回应对方的心意,也终于允许自己享用少年仍未完全成熟的裑体。而初尝晋果的罗食骨知髓,每晚在床丄化身sè欲小恶魔,罗西南迪只好既无奈又幸福地去配合恋人想出来的各种花样,但他深深地爱着这名可怜又可爱的少年,如果罗要求他穿着裙子干卝自己,罗西南迪也会照做。 这时,卧室的房门打开了。罗西南迪坐在餐桌旁边抬起头,那一刻,他忘记了呼吸。罗头上还是那顶斑点帽,及肩的黑色假发遮住鬓须,楚楚可人地摇荡在脸颊两侧。长款黑皮衣模糊了少年的宽肩,却勾勒出腰卝身曲线,下摆长至小腿,显得英姿飒爽。皮衣双襟敞开,里面是紧身的低领灰色内衬,锁骨和胸肌沟壑清晰可见。红黑格子短裙下两条白腿又细又长,左边一侧的大卝腿上还绑着铆钉腿带。罗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细跟长靴,鞋带向上交叉一直延伸到膝盖,收紧的靴帮之下是少年盈盈一握的脚踝。 罗西南迪的目光从上游荡至下,又从下扫描至上,同时他身体的某处也在不听使唤地变硬。他咳嗽了一下站起来,把成年人属于夜间的念头压下去。 “很合适。”他希望自己裤当的形状不要太明显,“非常好看。又时尚,又符合罗的气质。” “柯拉先生是在夸赞自己的审美?”罗撅起嘴向他走来,结果趔趄了一下,罗西南迪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膀。 “抱歉,不太好走路吧?这是我能找到的码数合适的最低跟的女靴了。” “习惯一下就好。”罗的手指勾住黑色口罩的两边带子挂到耳朵上,没有完全戴好,口罩边缘抵在少年的下唇边,挡住下巴修剪有型的胡子。然后罗取过罗西南迪挂在衣襟上的墨镜,扣在他的脸上。 “那么,我们出发吧?” 罗西南迪载着罗,经过几个街区开到市中心。他把车停在商厦的地下停车场,和罗一起来到了繁华的步行街。虽然罗西南迪刻意放慢了步速,但罗还是走几步就摇晃一下,于是他揽住少年的腰慢慢地走着,一边小声和罗聊天。路人的回头率已经冲破了百分之百,也就是说,不止一个人回了好几次头。罗西南迪相信那不单纯是因为两个人身高超群,更是因为罗这身火辣的装扮。他把罗的细腰搂得更紧了一些,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堪,但他心中还是涌起了一种低劣的、炫耀般的自豪感。 “请问两位!可以让我拍张照吗?” 蜜棕色发的女孩忽然叫住了他们。她的头上戴着一条特立独行的独眼发带,脖子上则挂着看起来又大又沉的黑色相机。 “看起来好幸福呢,令人羡慕。我也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敢去表白,所以在收集恋人们的照片,希望能汲取到一些能量。” 女孩歪过头对他们绽放微笑,双马尾活泼地上下跳动。对于街拍,罗西南迪本想拒绝,但听到女孩的话又犹豫了。他看向罗,罗微微点头,于是他揽着罗站到后面奢侈品店的巨大橱窗前。女孩很快决定了构图,调好了焦距和光圈,咔嚓几声,将两个人相伴而立的画面装进了相机胶卷。 “非常感谢!两位真的好配呢!如果你们想留一份底片的话——” 罗西南迪摆了摆手,和罗继续沿着人群熙攘的步行街向前走去。不知为什么,罗看起来情绪不佳,眼睛直瞅着地面,对于罗西南迪发起的闲聊也只反馈以沉默的点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购物的爱好,在平时约会中很少逛街,所以罗西南迪原本的计划也是早点结束逛街,带罗去电影院或者游戏厅玩耍。 “是不是觉得无聊?还是走累了?罗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跟我说。”他在罗耳边轻声问道,罗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有点累,这里人太多,我觉得憋闷。我想去参观你的公司,毕竟以前只在门口转过。” 罗西南迪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能走回停车场吗?我抱你回车上吧,反正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罗摇了摇头,推开他,转身走回来时的路,看起来更不开心了。罗西南迪不明所以,只好跟在少年身边,在罗踉跄时及时给予支撑。 罗西南迪所在的公司距离城中心很远,而这也代表在周末时段,从步行街到公司园区的道路一路畅通。罗西南迪风驰电掣地驾驶着他的爱车,时不时瞟一眼副驾上的罗,男孩拨开脸侧的假发,支着下巴侧头看风景,还是少言寡语的。不久,两个人抵达了园区门口,自动电子眼快速扫描了罗西南迪的车牌,栏杆向上开启,他便开车穿过玻璃大楼。几年前,唐吉诃德公司被工会狠狠告了一状,上缴的巨额罚款让总裁心疼得一星期没喝红酒,所以公司周末严禁加班,偌大的园区除了一个个空荡荡的建筑以外,就只有明媚的阳光和静谧的鸟鸣。 罗西南迪把车停在主楼背后草坪的车位,为罗拉开车门。 “怎么样?环境很不错吧。凭我的工牌哪里都可以去,楼也可以随便进。”罗西南迪站在车头旁边,微笑着展开双臂。罗草草环视了一下四周,视线停留在罗西南迪脸上。他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勾住罗西南迪的脖子。 ***** ———————————————————— 密码就在标题里(4个大写字母) ———————————————————— 说是段子车结果剧情占比越来越高,怎会如此!(但感觉好可爱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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